武立山乘勢追擊,手中寶劍一擺,從下而上,劃出一道半圓形弧線,削向方臘的下盤,想趁著方臘人在半空中的大好時機,搶得先手。方臘毫不驚慌,經過幾番生與死的考驗,大難不死的方臘對自己的實力已經有了足夠的信心,右足足尖倏地飛起,搶在武立山的招式之前,閃電般踢向他持劍的手腕;與此同時,身體在空中猛地一個迴旋,左足足尖斜飛而至,帶著一股勁風,狠狠掃向武立山的面門。
方臘的這一招以攻代守,攻勢淩厲,殺了武立山一個措手不及,老將軍只得收回寶劍,抽身後退,準備先緩一緩再說。趁著這個機會,方臘翻身落地,手中是毫不遲疑,左腕一翻,竹雨弩弓在手,數支弩箭已然飛射而出,將幾名正欲上前保護武立山的官兵射翻在地;右手一抬,一團火球緊追武立山而去,與此同時,方臘再度飛身而起,貼著地面,一招黑虎掏心,從下而上,雙拳成風,帶著千鈞的力量,徑直擊向武立山的下腹部。
方臘的用意很明瞭,不給武立山一點思考的機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以最有效的方式制服這位官軍的統帥,唯有此策,才是當前最有效的辦法。武立山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身手依然矯健,論刀槍拳腳功夫,不會輸給麾下的任何一個人,只可惜他今天遇到了方臘。
傷愈之後的方臘,總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一種潛移默化的變化,真氣在體內的運轉愈加順暢圓潤,愈加操縱自如,愈加得心應手,以前勉強可以完成的招式,現在居然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就像方才的那招掌中乾坤。
如果武立山遇到的是受傷之前的方臘,那他可能還有一戰之力;但此時此刻他遇到的是傷愈之後的方臘,是功力莫名大增的方臘。武立山根本沒有料到偷襲自己的這位不速之客,武功居然如此了得,身邊的眾官兵已是救援不及,眼看著就要被方臘生擒活捉了。就在此時,剛剛抵達此地的禁軍隊伍之中,突然飛射出兩條人影,來得極快,轉眼之間已經到了方臘的面前。
這半路殺出來的兩人配合極為默契,一人掄起手中的龍頭柺杖,頓時幻化出漫天杖影,生生攔住了方臘的攻勢。而另一人則一把拽起了武立山,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將他護在了身後。方臘一擊未中,心中猛地一沉,暗道一聲不好,身形急退,倏地來到德乙道人、蘇若彤、方楷三人身旁,壓低聲音,焦急地說道:“道長、若彤、四弟,官軍勢大,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此時高玉、呂師囊兩人也殺了進來,六人彙合在了一處。
看著眼前的方臘,蘇若彤、方楷都有點愣了,自己走之前,大哥明明還躺在病榻之上昏迷不醒,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生龍活虎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難道這是在做夢不成。方楷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大哥,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你的傷勢這麼快就好了嗎?……”
還沒等方楷問完,方臘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四弟,現在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我們先殺出去再說。”
“哈哈哈,一群蟊賊,也不看看你們現在的處境,居然大言不慚想殺出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稱稱自己有多少份量。”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官軍的隊伍中傳來,說話之人正是方才救下武立山的那位不速之客。
方臘這時方才有空打量起壞了自己好事的這兩人,這一看不要緊,方臘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來的兩人,一個是位老頭,頭發花白,身材瘦小,慈眉善目,拄著一根龍頭柺杖;而另一個則是位老太婆,身材高大,比武立山還高了半個頭不止,滿臉橫肉,一股的兇相。這兩人,方臘並不陌生,正是天目山英雄大會上,孔伯璧請來助陣的兩位武林頂尖高手,大漠雙魔。那老頭叫司馬青雲,外號大漠雪鷹,一百零八路亂魔狂風杖法名譽關內外;那老太婆叫霍青萍,人送外號大漠飛燕,輕功無雙名震江湖。當年天目山上,方臘親眼目睹過兩人的絕世武功,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裡又見面了。
“怎麼會是他們倆?”高玉、呂師囊等人當年都跟隨方臘參加過天目山英雄大會,自然也認出了這兩位兇神惡煞。
方臘面色凝重道:“大漠雙魔已經加入了朝廷的潛龍堂,此次應該是前來協助武立山攻打五龍山的。呂莊主,你帶領大家一起往外沖,我來負責斷後。”方臘這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卻已經是搶先發難了。
武立山方才險些被擒,心中極度不爽,不過他也知道來者不善,不敢再親自上陣沖殺了,而是高聲下令道:“徐建,給我拿下這群反賊,不準放走任何一個人。”徐建正是統率那三百人禁軍的軍官,聞聽此話,也不多言語,倏地亮出自己的家夥眉尖刀,大吼一聲,便殺了過來,他麾下的眾多官兵是緊跟其後。此時大漠雙魔也認出方臘等人,心中暗自竊喜,明白只要拿下方臘,那就是大功一件,於是雙雙施展身形,後發先至,搶在徐建之前,撲向了方臘,雙方再次廝殺在了一起。
大漠雪鷹司馬青雲認準了方臘,一出手就是名震江湖的一百零八路亂魔狂風杖法,龍頭柺杖化作重重浪潮,向方臘席捲而來;大漠飛燕霍青萍則盯上了德乙道人,她的兵器是一柄圓月彎刀,刀長兩尺,形如彎月,寒光閃閃,再加上她飄忽不定的身法,一時之間德乙道人也有點防不勝防。高玉、呂師囊等人則迎上了徐建率領的三百禁軍,好在四人的功夫都不錯,堪堪攔住了官兵的攻勢。
眼下雖然方臘等人還沒有顯露出敗勢,但眾人心裡都很清楚,現在敵眾我寡,形勢對自己一方極為不利,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殺出一條血路,突圍而出。
司馬青雲一上來就撲向了方臘,心中是躊躇滿志,按照他的想法,這位名聲在外的青竹幫幫主最多也就三十歲出頭,雖說功夫還行,但那是沒有遇到真正的一流高手,否則的話,那還輪得到這小子四處鬧騰。今天自己親自出馬,憑借六十年的功力,再加上手中的龍頭柺杖,拿下這小子還不是易如反掌。
但等到真正一較量,司馬青雲才發現眼前的對手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贏弱。亂魔狂風杖法的前三十六式已經全部施展了一遍,居然沒有拿下方臘,這實在是出乎司馬青雲的意料。要知道亂魔狂風杖法被稱為江湖中第二剛猛的杖法,僅次於少林寺的金剛伏虎杖法,它的每一招每一式,無不夾帶著極大的勁道,光是那強勁的杖風,就足以讓一般武林中人招架不住。出道數十年以來,司馬青雲憑藉著這套亂魔狂風杖法,打遍塞外關內,罕遇對手,往往是不出二十招,就輕松擊敗了對手,像今天這種情況,可謂是很少見。
一咬牙,司馬青雲暗運真氣,勁貫全身上下,亂魔狂風杖法的中三十六式已然施展出來。這中三十六式一出,場內頓時狂風大作,兩人身旁三丈之內,充斥著激蕩不止的內家真氣,地上的落葉、砂石不斷被帶起,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無形的壁壘,將四周的官兵吹得東倒西歪,只得不斷地向後退去。
司馬青雲的龍頭柺杖一招緊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到最後,場地中央只見漫天的杖影,根本無法看清楚方臘的身影。看得一旁的蘇若彤是心驚肉跳,心神一個恍惚之間,差點被突如其來的一柄長槍刺中,好在身旁的呂師囊眼疾手快,搶上一步,雙掌齊發,將那名偷襲的官兵擊飛數丈遠,才解了蘇若彤之危。
“師妹,你不用太擔心大當家,他現在的功力不在那司馬青雲之下,老東西要想擊敗他,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自從見識了方臘施展的那一招掌中乾坤之後,呂師囊對方臘是充滿了信心。開玩笑,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居然練成了掌中乾坤,如果傳出去,恐怕還真沒有多少人敢相信呢。
似乎為了驗證呂師囊的這句話,就在此時,司馬青雲的漫天杖影中突然閃現出一道黑影,只見那黑影快如閃電,動如鬼魅,每每在刻不容緩之際,從龍頭柺杖的絲絲縫隙之中一滑而過,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看似剛猛無比的龍頭柺杖只能無奈地擊在空氣中,一次又一次地做著無用功。
不用說,這道黑影正是方臘。剛開始和司馬青雲交手的時候,方臘還心存疑慮,畢竟對手是成名數十年的武林頂尖高手,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對手,方臘心中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隨著交手的深入,方臘發現司馬青雲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亂魔狂風杖法看似威風八面,一招一式都有著降龍伏虎、氣吞山河的氣勢,但在方臘的眼中,那每一招每一式,總存在著一絲瑕疵,不是手上的勁道不完美,就是腳下的步法不到位。
就像這一招“瘋僧拔柳”,龍頭柺杖自下而上,直奔自己的小腹而來,其中暗藏三式變化,若自己向上躲避,則龍頭柺杖乘勢而上;若自己向左右兩側躲避,則杖尾隨機而動,正好封住兩側的退路;若自己硬碰硬和龍頭柺杖較勁,則正中司馬青雲的下懷。不過,看似變化多端的這一招,由於司馬青雲的左肩略微比右肩下沉了一寸,則自己向左右兩側躲閃之際,龍頭柺杖杖尾在封堵的時候,必然會産生一絲的停頓。高手過招,差之毫釐,失之千裡,這一絲的停頓,足夠自己從容化解這一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