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比他們更快,四少只覺得眼睛一花,人影一閃,一條彪形大漢已經騰空躍到麻臉漢子面前,一掌便向他肩部抓去。麻臉漢子全然沒有料到自己屢試不爽的保命絕招――飛蠅五靈蠱竟然會失效,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依然大張著嘴巴,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傻樣;當覺察到有人向他出招的時候,他才猛然醒悟過來,依仗著奇快的反應速度和不錯的武功底子,他一沉肩,身形一側,用肘部惡狠狠地向來人的胸部撞去。這一式見招拆招,乘勢反擊,也算得上是神來之筆,換做一個武功略差之人,恐怕就要手忙腳亂了,但只可惜他遇到的對手是楊林,身經百戰的錦豹子楊林。
楊林冷笑一聲,也不躲閃,左掌一立,化掌為刀,後發先至,不偏不倚,正好切在了麻臉漢子肘部的天罡xue上,疼得那小子哎呀一聲,跳起來足有一尺多高,只覺得自己整條胳膊痠痛無比,根本無法再動彈了。楊林的攻勢絲毫不減,一招快似一招,廢了一條胳膊的麻臉漢子根本無力抵擋,數招過後,楊林右掌擊出,恰恰抵在了麻臉漢子的心口處,只要掌心勁力一送,管你是何等的武林高手,也只能乖乖見閻羅王去了。
見自己的小命已經掌握在別人的手中,麻臉漢子一動也不敢動了,臉色慘白,那坑坑窪窪的麻子顯得愈加的醒目;那邊的黑臉大漢本欲率手下上來幫忙,這時也不敢動了,只是緊緊圍住了楊林,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樣。
楊林根本沒有把圍在身邊的一群匪徒放在眼中,眼放寒光,死死盯著麻臉漢子問道:“說,秦鳳路原州彭陽縣葉家一十七口滅門慘案是不是你幹的?”聲音中透著萬分的殺氣和兇意,讓人不寒而慄。
聽到這話,不遠處的方臘心中猛地掠過一絲明悟,楊林之所以到南疆來,就是為了尋找彭陽縣葉家一十七口滅門慘案的元兇,以前他曾提到,葉家所有的遇害之人,耳中均有一道發絲大小的致命傷口,據高人指點,應該是南疆蠱術留下的痕跡――難道便是這飛蠅五靈蠱所留下的傷口不成?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秦鳳路原州彭陽縣?什麼葉家滅門慘案?我根本不知道。”麻臉漢子顯得很強硬。
“那這飛蠅五靈蠱是誰傳授給你的?”楊林繼續問道。
“你算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這麻臉漢子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楊林也不動怒,陰陰地一笑道:“小子,你橫得很嘛!不知道你嘗了萬蟻咬噬的滋味後,還會不會這麼嘴硬。”
“你敢,你若敢動我一根汗毛的話,我的族人將視你為死敵,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們都將追殺而至,殺盡你所有的親人、朋友,最後再給你種下天下至毒的九陰金蠶蠱,讓你嘗盡七七四十九種痛苦之後,全身爆裂而亡。”麻臉漢子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猙獰,再加上他那張醜陋的嘴臉,活脫脫地獄中的厲鬼形象。
楊林走南闖北多年,哪裡會被麻臉漢子的這番話嚇倒,掄起左掌,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還不過癮,又反手來了一下。這兩記下手都夠狠的,麻臉漢子嘴一咧,兩顆門牙就蹦了出來,鮮血也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在我面前逞能,小子,你還不夠這個資格。”楊林毫不留情地說道。
“你,你,你……”麻臉漢子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遇上了一個軟硬不吃的家夥,還捱了人家兩巴掌,這次丟人算丟到家了,一時之間都忘記接下來該說什麼了。
“小子,不要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彭陽縣葉家一十七口人皆為南疆蠱術所害,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死在方才那些小飛蟲的尖刺之下,你和此事定然脫不了關系!”楊林臉色鐵青地追問道。
楊林這句還沒有說完,圍在他身旁的黑臉大漢卻按捺不住了,猛地舉起手中的砍刀,就奔楊林劈了下來,口中還不停地叫囔道:“狗娘養的,你敢打他,我和你沒完。”他一動手,身後還能廝殺的二十多名匪徒也齊齊嚎叫了一嗓子,紛紛向楊林撲了過來,看樣子,他們是想先救出麻臉漢子再說。
遇到這種情況,方臘等人當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也不要什麼指令,呂騰風帶著四少齊齊殺了出來,只留下蘇若彤陪在方臘身旁,現在大家都知道,不能再讓功力全失的方臘去沖鋒陷陣了,萬一有個閃失的話,那可就悔之晚矣。
這一次的廝殺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炷香的工夫都不到,除了麻臉漢子還站立以外,其餘的匪徒都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了,包括為首的黑臉大漢。原來這一次出手時,諸人都沒有刻意手下留情,都沖著這群家夥的要xue去了,不過總算大家還記得方臘的囑咐,並沒有鬧出人命來。也活該這幫人倒黴,以前都是挑軟柿子捏,今天卻碰上了一個硬骨頭,東西還沒有嚥下肚,牙齒已經都被磕沒了。
看著這群被點了xue道的家夥,方臘惋惜地搖了搖頭,暗忖道:“好好的男子漢,做什麼不行,非要做攔路搶劫的強盜。”不過,此時的方臘也忘記了,他和他的青竹幫,在官府眼中,也是屬於強盜一類的,而且屬於那種特別兇惡的強盜。
“楊兄,這家夥嘴硬,點了他的xue道,慢慢審問也不遲;四弟,萬春,你們兩人去把那黑臉大漢帶上,我們先離開此地再說。”方臘見廝殺已經結束,便高聲下令道。
楊林聞言,飛起一指,將麻臉漢子點暈在地,然後伸出右臂,一把將他挾在了肋下,那廂方楷、龐萬春也架起了黑臉大漢。眾人上了駿馬,一帶馬頭,一抽馬鞭,馬兒稀溜溜一聲長鳴,四啼翻飛,揚長而去,只留下身後一地想動動不了,想叫也叫不了的大漢們。
眾人找了一塊僻靜的地方,準備好好拷問那麻臉漢子,但當楊林將麻臉漢子丟到地上的時候,眾人驚訝地發現,他早就停止了呼吸。眾人是又驚又怕,忙仔仔細細,好好檢查了一番麻臉漢子的屍體,這才發現,這漢子死得有點蹊蹺。
致命的傷口在左胸處,看著麻臉漢子心口處斑斑點點、紅黑相間的傷痕,看著七八條在屍體上不停蠕動的五彩小蟲,眾人的頭皮一陣陣發涼,渾身上下都被透心的寒意籠罩著。蘇若彤更是被嚇壞了,花容驟變,尖叫了一聲,跑出去很遠很遠,再也不敢靠近麻臉漢子的屍體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一齊望向了楊林,畢竟現在只有楊林對神秘的南疆蠱術有所知曉,其他人根本是一竅不通。楊林的臉色很不好看,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我疏忽大意了,指點我來南疆的那位世外高人曾對我說過,施蠱之人,多是心術不正之輩,通常都會結下相當多的仇家,因此為避免落入仇家之手而遭受嚴刑毒打,多數會在自己身上種下絕命蠱,當自覺求生無望時,便會發動絕命蠱,自絕於世。看來這麻臉漢子必是死在自己所種的絕命蠱之下,唉。”說到這裡,楊林長嘆了一口氣,為自己沒有早點想到這一點而懊悔不已,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絲線索就這樣沒了,看來葉家滅門慘案又要成為一樁懸案了。
方臘明白楊林此時的心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楊兄,不要擔心,雖然這麻臉漢子死了,但我們還是知道了一些至關重要的事實。”
“幫主,此話怎講?”楊林有點詫異地問道。
“第一,這麻臉漢子必然和葉家滅門案有牽連,若沒有牽連的話,他何必自盡,想必是怕自己經受不住酷刑說出事情真相,才迫不得已選擇了這條絕路。”方臘這話剛說完,楊林的眼睛已然一亮,頻頻點頭。
這時,一旁的薛鬥南好像想到了什麼,高聲問道:“大哥,會不會就是這麻臉漢子出手殺死了葉家上下所有人等。”
楊林搖頭示意道:“應該不是,出手殺害葉家之人多半就是那個行為怪異的乞丐。據見過那乞丐的人描述,那賊人身材高大,還沒有左臂,斷然不會是這麻臉漢子喬裝所為。”眾人包括薛鬥南在內,這才恍然大悟。
方臘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麻臉漢子寧願自盡,也不願說出真正的兇手是誰,我猜測,真兇要麼是他的親戚朋友,要麼是他的頂頭上司,不外乎這兩種情況。第三,這麻臉漢子定是怒山族一族的。”說著,方臘伸手一指麻臉漢子屍首的右肩部,只見裸露的面板上,一隻猙獰的虎頭躍然欲出。
“根據以上三點,我推測,殺害葉家一十七人的真正兇手,必然就在怒山族中,而且可能還是族中的上層人物。”方臘將自己的一番推斷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