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在黑玉斷續膏神奇的療效之下,方臘終於重新站了起來。這一天,山寨中的兄弟們都是異常得興奮,紛紛吵著嚷著要一醉方休,不過蘇若彤的一句話給這幫兄弟們潑了一盆冷水,“安神醫囑咐了,大哥現在剛剛康複,還不能喝酒,要喝酒至少也要等到三個月之後。”最後還是方臘親自發話,以小喝怡情,大喝傷身為藉口,和兄弟們“小小”地痛飲了一次,不過這“小小”的痛飲過後,一幫兄弟還是倒了一多半人,方臘幸虧有蘇若彤在身後緊緊看管著才沒有倒下。
翌日,兄弟們酒醒之後,方臘召集眾人,將自己想親自去南疆走一趟的想法告訴了各位兄弟,雖然餘慶、蘇若彤等人極力反對,勸方臘修養一段時間後再去,但方臘心意已定,最後眾人還是妥協了,不過也附帶上一個條件,一定要方臘帶上一些兄弟,一路之上也好有個照應。
這一點,方臘並沒有反對,經過一番商量,方臘決定帶上呂騰風、方楷、龐萬春、薛鬥南、費雲龍這五少,外加一個蘇若彤。帶上呂騰風,是因為他曾經去過南疆,熟悉路途;帶上方楷等人,是想借此機會,帶著這四個毛頭小夥子闖蕩一下江湖,讓他們知道江湖的風雲險惡。
而蘇若彤,按照方臘的本意,是不打算帶上的,一幫男人走江湖闖南疆,帶上一個姑娘家的,多有不便。但這姑娘脾氣很倔,執意要去,方臘怎麼勸說,她就是不聽,後來方臘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勉強答應了,不過和蘇若彤約法三章在前:第一,一路之上不準惹事生非;第二,一路之上不準離開眾人,擅自行動;第三,為了安全起見,一路之上要喬裝打扮,男扮女裝,以免引人注意。對於這三點,蘇若彤沒有絲毫的猶豫,爽快地答應了,對於她來說,只要能夠呆在方臘的身邊,不要說約法三章,就是約法三百章,她都會一口答應的。
三天之後,方臘一行七人出發了,揚鞭策馬徑直向西南方向而去。按照呂騰風的建議,眾人取道信州、撫州、吉州、衡州、道州,直奔昭州而去。這一路上,眾人需要橫穿整個南方地區,行程數千裡地,再加上還要躲避朝廷的搜捕,旅途的艱辛和勞累可想而知。好在眾人都是習武之人,即使是方臘現在武功盡失,但以前習武的底蘊畢竟還在,所以眾人也並不覺得有多累。
一路行來,隨著離江南越來越遠,眾人發現,朝廷對青竹幫的搜捕僅僅侷限在兩浙路境內,兩浙路之外的州縣之內並沒有發現對青竹幫的通緝令。一時之間,眾人緊張的心情漸漸地緩解了下來,大家有心情觀賞起路旁的風景起來。
此時已是深秋季節,道路兩旁茂密的楓樹顯得分外地美麗,在微微的秋風中,片片楓葉紅了,紅得那麼透徹、紅得那麼醉人、紅得那麼燦爛,遠遠望去,紅彤彤的一片,好像一簇簇正在燃燒的熊熊火焰。方臘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美景,不禁心曠神怡,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細細品味著這難得的景色。“風吹白雲動,霜染楓葉紅”恰是此情此景最真實的寫照。
兩天之後,方臘一行人進入了荊湖南路的衡州今湖南省衡陽市)境內。衡州地處南嶽衡山之南、湘江中游,四周山丘圍繞,中部平原崗丘交錯,歷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大宋朝在此派有重兵駐紮,更將荊湖南路的提刑司置於此地,可見對衡州的重視程度。
方臘一行因身有要事,不願招惹官府節外生枝,便盡可能地越城而過,只在一些小鎮山村中歇腳休息,一路之上倒也平安無事。這一日眾人趕了一天的山路,眼看著太陽也快要下山了,方臘遠望四周,並沒有發現附近有什麼村落,便扭頭對呂騰風說道:“騰風,看來我們又要露宿山野了。”
“大當家的,我記得前面不遠處好像有一座寺院,我上次去南疆的時候,曾經在那寺院中借宿過一夜。也不知那寺院現在是不是還在,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呂騰風思索了片刻後回道。
“那最好了,走,我們去看看。”方臘招呼眾人一起向前馳去。奔出去十多裡地,眼前出現了一座山頭,山頭不大,地勢卻極高。整個山頭上蒼松翠柏,曲徑通幽,一座明黃色的小寺院因山借勢,錯落有致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大當家的,就是這座寺院了。這寺院叫鎮海寺,寺院中有十幾個僧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我們不妨就在此歇息一晚上吧。”呂騰風說道。
“好。”方臘點頭答應,於是眾人紛紛甩蹬下馬,牽著馬匹一起向山上行去。來到寺院門前,眾人發現寺院的大門緊閉,寺內是一片寂靜。方臘略感驚訝,現在天色才剛暗下來,按理來說,此時應該正是寺院中僧人做晚課的時候,不應該如此安靜的。
呂騰風也覺得有點奇怪,疾步來到寺門前,咚咚咚敲打了幾下,寺院之內依然是一片寧靜,並沒有什麼聲響。呂騰風再次敲打了幾下寺門,同時暗運內力高聲叫喊道:“有人嗎,我們是過路的行人,想借寶地休息一夜便走,還請各位師傅行個方便。”呂騰風的聲音在山頭上回蕩著,如果寺院之內有人的話,想不聽到都難,但令人奇怪的是,寺院之內依然是寧靜如常,並沒有僧人過來開門。
“大哥,難道這寺院已經荒廢了,裡面的和尚都不在此居住了?”蘇若彤猜測道。
“應該不會,看這寺院門口的空地上並沒有多少落葉,寺院大門上也並沒有灰塵堆積,應該是有人天天打掃的。據此推斷,這寺院之中應該有人居住。”方臘敏銳地分析道。
“那怎麼沒有和尚出來開門呢。”蘇若彤很是不解地問道。
“看來這鎮海寺有些蹊蹺。”方臘皺了皺眉頭說道。
“大哥,要不我們硬闖進去看看。”方楷出主意道。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彎月剛剛從天邊升起,鎮海寺中一片漆黑,毫無任何聲響發出,顯得分外的怪異。
方臘想了想,決定率眾人進寺院之中探個究竟,膽小怕事並不是青竹幫好漢們的性格。呂騰風從背後抽出三尺長劍,一劍挑斷了寺門背後的門閂,輕輕推開寺門,走了進去,眾人也跟著踏進了鎮海寺。
方臘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坪院落,院落盡頭則是一座頗為雄偉的天王殿,和正常的寺院並沒有多少差別,只是安靜地可怕。方臘朝眾人低聲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大家各自小心點。”眾人點頭應是,紛紛抽出各自的兵刃,方臘也暗暗運起金丹火候心法,一團火球在掌心之中蓄勢待發。
眾人慢慢地向寺院深處行去,天王殿之後是金剛殿,最後則是大雄寶殿,鎮海寺雖說不大,但殿宇卻也不少。方臘率眾人搜查了半天,發現寺院之中居然真是空無一人,這個結果很是出乎方臘的意料。
方臘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願再去深究了,畢竟眾人只是借宿一晚上而已,沒有必要去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方臘囑咐眾兄弟今晚就在這鎮海寺歇息了。眾人掏出幹糧填飽肚子之後,各自找了間廂房休息去了,方臘、方楷、龐萬春一間,呂騰風、薛鬥南、費雲龍一間,蘇若彤身為姑娘家,自然是單獨一間了。
這一路趕來,眾人都累壞了,方楷、龐萬春剛躺下不久,便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鼾聲漸起。方臘則盤膝端坐,一點睡意也沒有,冥冥之中他總覺得這鎮海寺透著詭異,這讓他總是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方臘細細回想著眾人方才在寺院之中搜查的情景,看看有無疏漏之處,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很微小的細節,一個自己剛剛並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大雄寶殿之上居然沒有木魚,在通常放置木魚的方幾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臥佛,一座並不起眼的臥佛。
方臘坐不做了,他悄悄地起身下地,看了看熟睡之中的方楷和龐萬春,輕輕推開房門,飛步向大雄寶殿奔去。“大哥,你這是去哪裡啊?”突然一個清脆銅鈴般的聲音叫住了方臘。
方臘扭頭一看,數步之外,蘇若彤俏生生地站在那裡,一雙秀目正凝視著自己。“若彤,你怎麼還沒有休息?”方臘詫異地問道。
“我睡不著,總覺得這地方怪怪的,便想過來找大哥你聊聊天。”蘇若彤臉頰一紅,低下頭小聲說道。
“嗯,若彤,我也覺得這鎮海寺內有些古怪。”方臘道。
“大哥,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啊,那你發現了什麼線索沒有?”蘇若彤抬起頭,看著方臘問道。
“談不上什麼線索,只是覺得在寺院的大雄寶殿中居然沒有看到木魚,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大哥,那我們一起再去大雄寶殿上看看,說不定會發現什麼線索。”蘇若彤又驚又喜道。
“好!”方臘答應道,兩人肩並肩一起向寺院最深處的大雄寶殿行去。踏進大雄寶殿後,方臘掏出火石,點亮了左手之中的火折,在微弱的火光下,大雄寶殿兩側的十八尊羅漢雕像都顯著有些光怪陸離,面目猙獰,蘇若彤不禁有點害怕,緊緊地靠在方臘身邊,雙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方臘的手臂,盡顯小鳥依人的柔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