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方貌等人經過一番鏖戰,終於殺到了方臘身邊。看到大哥情況不妙,程勝祖心中焦急,揮舞起手中的亮銀盤龍棍,劈頭蓋面地便向包圍在方臘身邊的一群官兵砸去,只見兵器橫飛,官兵噼裡啪啦地倒了一地。要知道程勝祖手中這條亮銀盤龍棍重達五十二斤,要是捱上一下,不是筋斷就是骨折,這些官兵哪裡經受地起。
方臘和方貌等人會師一處後,眾人士氣大振,玩了命地向外殺去,此時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一群廢物,堂堂朝廷禁軍,死了這麼多人,居然連幾個小蟊賊都捉拿不住,回去之後我一定要稟告李將軍,重重治你們這群廢物的罪。”
方臘聽得分明,左手悄悄地拿出竹雨弩弓,弩箭上弦,一扣扳機,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接連射出了九枝弩箭。那尖銳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中,突然間只聞得一聲慘叫,接著那聲音就消失不見了,看來那倒黴的家夥已經死在了方臘的弩箭之下。
官軍一陣大亂,方臘、方貌等人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斬殺了數十名官兵,一鼓作氣殺出了官兵的包圍圈。在殺出重圍的時候,方臘順手解開了楊志的xue道,然後誠懇地對楊志說道:“楊將軍,如今朝廷小人當道,依你的性格和才能,又不願意同流合汙,必會遭人嫉妒,你可千萬要小心。”
說完這話,也不管楊志有沒有聽明白,方臘帶著一幫兄弟一路狂奔而逃,奔出十幾裡地,才找了一個山谷歇息下來。方貌疲憊地靠在一塊岩石上,萬分疑惑地向方臘問道:“大哥,剛剛和官兵廝殺的時候,我看他們全然不顧那楊志的性命。既然如此,你幹嘛還不一劍結果了他?”
聽到方貌這一問,一幫兄弟都看向了方臘,大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方臘掃視了眾人一眼,緩緩說道:“楊志雖然是我們的對手,但也是一條英雄好漢,也是堂堂的中華好男兒,我不希望這樣一位好漢死在我的手底下。現在我們的勢力還很單薄,我們必須有招攬天下群雄的胸襟和心懷,唯有這樣,我們才能逐步強大起來。”
“大哥,就如你上次所說,你是不是依然還有招攬楊志的想法?”方貌繼續問道。
“不瞞眾位兄弟,我確實想招攬楊志。其實大家有所不知,不久前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位神仙對我說道:天下即將大亂,故玉皇大帝已經派天上一百零八位星宿下凡,助我等兄弟一臂之力。接著那位神仙說出了一大串下凡星宿的姓名,我依稀記得有楊志這個名字。”方臘熟讀《水滸傳》,自然對楊志的英雄事跡爛熟於心,但這事卻又無法告訴眾人,靈機一動,方臘想到大宋朝之人對神工鬼力的事情還是懷有敬畏之心的,所以就順勢編出這一個神仙託夢的故事,以打消眾人的疑惑。
不出方臘所料,眾人聽完這話,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休息了一會,眾人正待起身再次出發,谷口突然人影綽綽,閃出三百多名黑衣大漢,正好堵住了眾人的去路。為首一人年約四十,身形欣長,面容古樸,正是以前的天目幫幫主,現在的蘇州應奉局都管――神拳太保孔伯璧。在孔伯璧身後佇立著十餘名大漢,個個神氣內斂,一看就非尋常之輩。
看著青竹幫眾人都是一臉的疲累,外加人人都或多或少受了傷,孔伯璧眼中閃過幾絲喜色,趾高氣揚地站在數十步開外的地方,沖著方臘不無得意地說道:“方大當家,當日天目山上我們未能好好聊一聊,我一直深感遺憾。今天居然能夠再次相遇,真是緣分啊!”
此時的方臘顯得格外平靜,淡淡地說道:“孔伯璧,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方臘,你太相信自己的手下了,在金錢面前,有些人是可以出賣一切的。”孔伯璧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麼說來,我青竹幫中有你安插的眼線了?”方臘問道。
“哈哈,方臘,你明白的還不算晚,等我砍下你腦袋的時侯,我會告訴你那個眼線是誰的。”孔伯璧陰惻惻地笑道。
方臘臉色鐵青,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說道“孔伯璧,你為虎作倀,肆意殺害我等武林好漢,你不怕有報應嗎?”
“哈哈,方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如今這個世道,誰手中有權,誰手中有勢,誰就是老大,誰就可以任意左右其他人的命運。我現在身為朝廷命官,又是天目幫的幫主,上有朱大人罩著,下有數千名兄弟相助,誰能把我如何?”孔伯璧狂傲地叫囂道,驚起了身旁樹上的一群夜梟,撲啦啦直飛向漆黑的夜空。
“孔伯璧,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報應。”說完這話,方臘腳尖點地,正待向孔伯璧殺去。就在此時,方臘只覺耳畔一陣勁風掠過,金節搶在方臘之前,殺了出來,留給方臘一句話:“大哥,你多番廝殺,先休息一會,待我來會會這無恥的家夥。”
金節所使用的兵器是一對三稜峨嵋刺,這對三稜峨嵋刺用鑌鐵鑄成,長約一尺,兩頭細而扁平,呈三稜型,尖銳無比;中間部分較粗,上鉚一鐵釘,鐵釘可靈活轉動,並與一圓環指套相連。金節將雙手中指套入圓環內,屈指握緊後,一出手就是一招“毒蛇出洞”,奮不顧身地殺上前去。
見金節殺向自己,孔伯璧鼻中哼了一聲,也不後退,右拳霍地擊出,拳到半路,倏然變招,右拳橫擊,左拳自下而上,繞過金節手中的一對峨嵋刺,徑直向面門轟去。孔伯璧這一招右虛左實,虛虛實實,變幻莫測,果然不愧是“神拳太保”。
方臘心中清楚:這孔伯璧成名已久,武藝高強,小蟲金節恐非是其對手。想到這裡,方臘就欲上前相助,方貌等人也各自抄起手中的家夥,準備先合力幹掉孔伯璧再說。
此時孔伯璧身後的十餘條大漢紛紛縱身而出,擋在青竹幫眾人面前,數百名黑衣大漢也趁勢沖殺過來,方臘等人再次陷入了層層包圍之中。
攔在方臘面前的一人,沖著方臘陰陰地笑道:“方臘,剛剛算你運氣好,僥幸從我們手底下跑掉了,這次無論如何,你都是插翅難飛了。”
方臘知道此人正是天目幫長老――雙槍虎嘯龐亦豪。方才方臘殺退索超,沖出重圍的時侯,便遇到了龐亦豪等一幹天目幫高手的狙殺,方臘雖然奮力殺死三人沖了出來,但一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方臘未能及時趕到黑風坡和兄弟們彙合。
龐亦豪繼續說道:“方臘,現在你和你的手下已經被我們重重包圍了,根本無路而逃,我勸你還是早點繳械投降吧,不然的話,我手中的雙槍不介意再在你身上留下些記號。”原來方臘在逃脫龐亦豪等人狙殺的過程中,已經受了傷,尤其是背部的一道槍傷最為嚴重,而這道槍傷正是龐亦豪留下的。
方臘強忍住背部的劇痛,冷冷地瞪了龐亦豪一眼,只說了兩個字:“去死!”話聲未落,青風劍便已化作一道劍光刺出。龐亦豪早有防備,騰身而起,人在半空中,雙腕一翻,一對梅花雙槍擎在手中,左手槍擋住青風劍,右手槍一式“長虹貫日”徑直奔向方臘咽喉。
龐亦豪在這對梅花雙槍中沉浸了數十年的功夫,一身功夫非同小可,並不在孔伯璧之下,不然也不會坐上天目幫長老的位置。方臘的武功雖然略勝龐亦豪一籌,但經過連番廝殺,已經是精疲力竭,再加身上有傷,方臘已漸漸難以抵擋龐亦豪的攻勢,落在了下風。
此時青竹幫其他人的情況也都不妙,金節被孔伯璧逼得只能全力防守;而方貌等人面對以天目幫副幫主銅羅漢戴鵬宇為首的一幫武林高手的圍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至於幫中的兄弟,面對人數兩倍於自己的敵人,雖然是拼盡全力,但依然是節節敗退,只剩下了百餘人還在奮力拼殺中。
方臘在龐亦豪的雙槍之下步步後退,但場中的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幾次想施展乾坤迷蹤步擺脫龐亦豪的纏鬥,助兄弟們一臂之力,但無奈龐亦豪的雙槍是密不透風,根本不給他擺脫的機會。就在這時,金節在孔伯璧淩厲的攻勢之下,終於無力抵擋了,被孔伯璧一拳擊中肋部,只聞得一陣骨骼斷裂聲,金節口吐鮮血,倒飛處一丈多遠,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小蟲!”方臘目睹此景,心中猛地一痛,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狠狠地砸碎了。方臘強忍住心中的悲痛,提氣飛奔到金節的身邊,全然不顧龐亦豪的雙槍又在自己身上增加了兩道傷口。扶起金節,看著他那逐漸迷離若逝的眼神,方臘想說什麼,但喉嚨處總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一般,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大……哥,我先走……了,你們要挺……住!”身負重傷的金節強打起最後一分精神,艱難的說道:“大……哥,如果有……來世的話,我們還做……”最後兩個字還未說出來,金節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雙眼緩緩地閉上,再也無法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