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被化解,白宸又策馬往前,他眼中燒灼著緊迫戰意,燒得眼睛都紅了似的,他揮劍砍向顧桓:“你把鳳郎究竟如何了!”
顧桓硬生生扛下他這一劍,鐵槍都被劍刃磕出了一個缺口,顧桓抖一抖被震得發麻的虎口,也掄起長槍,猛地往白宸刺去:“謀逆之徒也敢直呼聖上名諱,白宸你今日主動送到我手上來,只管受死!”
白宸躲過這一擊,咬牙冷笑:“你囚禁陛下,挾天子以令諸侯,在朝中隻手遮天肆意妄為,你以為當真沒有人敢對付你?!”
兩人心頭都憋著一團火,不約而同都覺得對方才是最大的禍害,邊交手邊清算邊大罵,都恨不得將對方除之而後快。
一輪打下來,兩人竟不相上下,而彼此的人手也都折損相當。
正是雙方膠著時候,從另一道門又趕來一批人,白宸和顧桓都轉頭去看,卻是太子姬蘅披甲帶胄,領著一支兵過來了。
顧桓看見是姬蘅,自覺援兵已至,心下正要一鬆,連給白宸的挑釁眼神都已準備好了,卻在下一刻看見了跟在姬蘅身側的傅祗——他當然知道是這不會叫的狗把白宸給放進來的。
頓時臉色一變。
姬蘅穿戴的甲冑大約是量身定製的,大小都十分地合適,不像當時在營中,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不倫不類,而顧桓本來一直覺得這孩子瘦小細弱,沒想到穿上盔甲之後,竟已經顯得高大起來。
或許也是因為盔甲冰冷的緣故,襯得姬蘅有種冰冷氣來。
他不再是天真含著笑意地,而是以一種微妙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著顧桓,道:“本宮聽聞有亂賊闖宮,所以帶人前來平亂。”
“正好本宮的母後私底下養了支私兵,被大將軍禁足之前,將號令信物委託了傅先生收留,這種時候倒是剛好派上用場。”
顧桓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便看見姬蘅臉上那點似有還無的笑意突然迅速褪下去,只餘下一片冰冷,他猛地喝道:“來人啊,將顧桓給本宮抓起來!”
顧桓臉色大變,脫口怒道:“姬蘅,你失心瘋了嗎!”
姬蘅冷漠道:“本宮看你才是瘋了,目無法紀,數度欺君罔上,現在更是作出囚禁帝後的大逆不道之舉,顧桓,你這是謀逆!”
顧桓如遭重擊,他瞪大眼睛,彷彿不認識了姬蘅似的。
他一直以為捏在手心裡的人,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已經脫離他佈置的軌跡這麼遠。他簡直難以相信,這段日子裡,姬蘅與傅祗的不和,對傅祗的怨言惱怒,柔順地做著他的傀儡——竟然都是在自己面前做戲嗎!?
這樣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簡直讓顧桓既不可思議,又萬分惱怒,他道:“你以為你平日不學無術,光桿司令一個,沒有我的扶持,你憑什麼登基,登基之後又憑什麼彈壓貴族!”
“這就不勞大將軍費心了,何況,”姬蘅突然歪了歪頭,又露出了一點平日裡天真的神色,只是在此刻血流遍地的背景下,那點天真多少帶了點殘酷的意思,“大將軍究竟憑什麼以為,在本宮的父皇母後,雙雙被大將軍囚禁鉗制的前提下,本宮還有那個膽子,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大將軍的手裡?”
“父皇仁德,慣會的是以身飼虎,割肉喂鷹。”姬蘅扯扯嘴唇,竟顯出幾分譏諷與涼薄,“本宮修為不到火候,做不出來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