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桓拱了拱手,算是行過禮:“殿下。”
姬蘅忙將人扶起來,道:“本來我想親自去接你回來,不過白卿時間也太巧了,正好選在我沒空的時候。”
白宸在旁邊冷靜道:“早先臣同殿下已經說過數回了,是殿下自己總是找不到人,總不好讓大將軍就這麼等下去。”
姬蘅甩鍋失敗,只好對顧桓嘿嘿一笑。
姬蘅近來大約春風得意,滿臉的飛揚意氣,顧桓是不知道他有什麼好得意的。本來太子在營,即便是個虛位,姬蘅也該是坐陣三軍的主帥,但姬允大概是覺得姬蘅不靠譜,連虛位都不放心讓他坐,詔書裡所有該封的不該封的都封了,唯獨把姬蘅漏了出去。
姬蘅掛著個太子的名頭,每天東奔西跑地幹些雜活,就這樣還把他給得意的。
也不知道腦子裡又進了什麼水。
偏姬蘅還喜滋滋道:“顧卿不在之時,多虧了有白卿坐陣,否則後梁這麼一打過來,未必還撐得住。如今顧卿也回來了,有你們二人在此,河對岸那三十萬大軍也不足為懼了。”
雖說是鼓舞士氣的話,但顧桓莫名覺得腹內一團火氣,生生忍住了,沒讓冷笑從嘴唇縫裡漏出來。
後梁之前那次那一隊急先鋒偷襲失敗,這回大概也不打算搞那些虛的了,氣勢洶洶地直接祭出三十萬大軍,這月以來光朝他們宣戰就宣了十多次。
本來打仗作戰,最重要靠的還是物資與人力,當實力佔壓倒性優勢,就不存在所謂戰術戰略了。
大象踩死一隻螞蟻需要前瞻後顧嗎?
橫碾過去就是了。
自然盛朝尚且沒有脆弱到是一隻螞蟻,只是盛朝才經大亂,內損嚴重,無論人力或是物資,都是暫時補給不上的缺口。
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即便是之前姬允忙著打藩王,時機都沒現在這樣好。雖說那時候趁機起兵,或許能夠讓姬允分兵兩端,疲於應對,但更有可能的,其實是外敵當前,他們自己那打得難舍難分的一夥人,說不定就捐棄前嫌,轉移炮火來共同對付他了。
從姬允變法,到藩王作亂,段匹煥一直忍耐到了這個時候才進攻,就是因為在等這個時機。
“從他們那個爛了根的段氏一族裡,能流出段匹煥這麼一條血脈,也算是一項奇事了。”
顧桓扔了卷宗,不無嘲諷地哧了一聲。
據說段匹煥是後梁先帝在民間與人春風一度之後帶回來的私生子,但究竟是誰的種誰也說不清楚。
白宸對段匹煥的離奇身世不置可否,只道:“譙州大營本有二十萬大軍,之前東西援兵損耗數萬,現在共十五萬左右。相近的梧州閬州,素非兵家之地,戍兵也少,援兵撐死能湊出三五萬。”
姬蘅張張嘴,左右看看倆人,神情有些緊張起來:“那後梁號稱有三十萬大軍,那情況壞些我們豈不是要一打二?”
白宸和顧桓一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個天真的傻孩子。
“沒那麼多,十五萬是對外宣稱的,都有水分。”顧桓一臉嫌棄,“算上充數的勤務兵傷患兵,實際恐怕就十萬出頭。”
“……”這這這水也縮太多了吧?!
“也沒那麼少,”白宸淡淡道,“況且段匹煥那三十萬也是虛的。”
顧桓也難得點點頭,仍是嘲諷的語氣:“照後梁那幫人一個棗要吹成西瓜大的尿性,怕是連他們皇宮裡那仨瓜倆棗的禁衛都給算了進去。”
“……”
“行了,”白宸指指牆上攤開的一大卷羊皮卷,“段匹煥綢繆多年,自然是準備周全的,三十萬即便有水分,去水之後也比我們可觀得多。”
姬蘅看著很想說什麼,顧桓直接截口道:“別提你書上看的那些智計,彼眾我寡,於戰就是大忌。”
“而且,”白宸補充道,“是最大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