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頭寨離陵陽山莊有些遠,宣晟與夜長寒穿著裙子走路別別扭扭的,步子大了,頭上的步搖一直甩,打在臉上很煩躁,宣晟只能一手提裙子一手拉著步搖,拉了一陣,手痠的不行,瞧了瞧一旁的夜長寒,只提著裙子,頭一點也不晃,仔細看去,原來上半身沒動。
宣晟想,這厲害,走路上半身都可以不動的。
兩人走到山腳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上了馬車,往窩頭寨而去,窩頭寨離陵陽山莊有些遠,直走到月上中天才到了窩頭寨。
窩頭寨守衛小兵瞧見一輛青黑色錦布馬車過來,大聲問道:“何人來此,報上名來”
車夫一想,反正都要被劫,要是送上門去太明顯了,於是說道:“我們是慕名而來看清雪三香的,不甚迷失了方向,還請大哥指條路”
小兵一聽,這問路問道土匪寨子來了,但凡來陵陽看清雪三香的,都帶有錢財,且看幾人的馬車確實豪華,於是叫幾人等了,“蹬蹬蹬”跑到寨中,要請示六當家。
窩頭寨有個規矩,要劫人一定要當家的去看了才能劫,因為清雪三香的名頭很響,各國來的人很多,平常富貴人家劫一劫就算了,就怕惹到官宦人家,因此劫人一定要當家的去看,本來是問不到張彪子的,因為他不會看人,但今日其他四兄弟出去吃酒去了,只留了張彪子一人守寨子,沒辦法一定要問他了。
張彪子人長得高大,力大也好,只是有些呆頭呆腦的,此時夜已深了,正在瞌睡,鼾聲震天,小兵叫了好幾聲也沒聽見。
喊不起起來,小兵只能另想辦法,去隔壁拿了鑼來‘鐺鐺鐺’使勁敲了幾聲,張彪子聽見鑼響猛地坐起來,“走水拉?”
小兵道:“不是走水,是山下來了輛頂有錢的馬車,六當家的,您去看看吧”
張彪子一聽不是走水,眼皮一耷拉,往後一倒,“不劫”鼾聲立馬就響起來了,因為昨夜幫阿哥收拾聘禮,弄得很累。
小兵聽罷,跑回寨門前,給車夫指了路,讓他們走。
幾人一聽,這土匪太不敬業了,馬車都這麼華麗了還不搶,沒有辦法,還是隻能送上門去,宣晟撩起車窗尖聲尖氣的問道:“此時夜深了,不知可否借貴地住一晚?”
宣晟學過唱戲,女腔學得像,小兵瞧見是一個大姑娘,穿金戴銀好不貴氣,於是叫了聲等等,又跑到張彪子的房間去問,“六當家的,有個富家姑娘要來借宿”
張彪子睡得死,應也不應他,鑼敲過一回不好在敲了,小兵想了想,去院中掰了一枝柚子樹的枝葉,拿到張彪子床前拿火點了,很大一股味道,難聞得很,張彪子伸手捂鼻子,迷迷糊糊的問道,“哪個在放屁?”
小兵見他醒了,火也不點了,將樹枝遞給旁邊的小兵,示意他幫著拿出去扔了,連忙問道:“六當家的,富家姑娘來借宿”
張彪子睡得腦子一團漿糊,恍恍惚惚的聽到借宿以為借錢,於是說,“不借”
小兵看著那馬車很心動的,但現在張彪子說不借,只能去回絕了宣晟。
宣晟聽罷直皺眉,送上門也不要?想著小兵說喜歡美人,於是將臉上的面巾取下來,撩起車窗問道:“不知此去陵陽山莊要多久?”
小兵見著他,半點表示也沒有,答道:“大約一兩個時辰”
宣晟頓了頓了,確信小兵不開口了,心中疑惑,難道他長得不好看?其實是一片烏雲飄了過來,將月光給擋了,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
小兵見幾人還不走,剛要開口催促,一陣風吹過將雲吹走了,見著宣晟的模樣了,那麼現在該留人了吧,還是沒有,因為張彪子說了不借,他沒那膽子留人。
宣晟伸手捅了捅一旁的夜長寒,示意他想想辦法,這樣僵持下去上不了山了。
夜長寒正在閉目養神,被宣晟捅醒,以為要動手了,一劍刺過去橫在了小兵的脖子上,宣晟攔都攔不及。
小兵一見嚇得脖子一縮,斜眼看著閃著寒光的刀刃,強忍害怕問道,“幹什麼?莫不是想強留下來”
宣晟打著哈哈,“對不住,他夢遊夢遊”說著就將夜長寒的劍拉開了,將他往裡一推,坐回了凳子上。
小兵心中有氣,哼,你夢遊就可以拿刀架我脖子上拉?於是又叫兩人等了,氣哼哼的跑回張彪子的房內,哇啦哇啦將他喊起來了。
張彪子一晚上被叫醒三次,在怎麼呆脾氣也上來了,一把揪過小兵的衣襟,睜著一雙虎目,怒氣十足的瞪著他。
小兵本來有氣,現在瞧見張彪子發飆了,怕得不行,因為張彪子好說話,但不能惹他生氣,生氣要打人的。於是連忙告狀,“六當家,山下來了一人持劍行兇,打傷我寨中兄弟”
張彪子一聽瞌睡醒了不少,“傷了多少人?”
本來一個也沒傷著,但這樣說要挨錘的,於是說,“傷了幾十個人”
張彪子聽罷氣惱得很,怪叫兩聲,拿起他的兩柄大銅錘虎虎生風的走了出去,走到寨門,只見一輛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寨門前。
張彪子心中惱怒得很,一晚上擾了他三回不說還打傷他寨內的兄弟,於是直接一錘朝馬車蓬懟了上去,車篷倏然而裂,幸好夜長寒的劍還拿在手中,察覺不對提劍擋了上去。
車夫嚇得從車上滾了下來,宣晟抓起身後的劍破開了馬車從裡頭跳了出來,見夜長寒有些吃力,一劍刺過去,挑開了張彪子的銅錘。
張彪子後退兩步,想這兩個姑娘力氣這麼大,不如請回山鎮寨算了,於是停了手,但事情還是要說清楚,“你們來借錢為什麼打傷我寨中人”
宣晟道:“誰來借錢了,我們是來借宿的?”
“借樹?”張彪子沒念過書,不識字也沒文化,不知道借宿,想著漫山都是樹,幹嘛要到寨中借?難不成是看上了寨中的柚子樹?但那樹他很喜歡,因為冬天會結果果,於是道:“那你們留在寨中,樹也算你們的了”
宣晟不知他在說什麼,反正能上山就行,點頭就答應了,與夜長寒一道跟著他進了山寨。
張彪子問小兵,傷著的兄弟在哪裡?他要去看看。
小兵一慌,沒有辦法,只能實話實話了,一人沒傷著,張彪子聽罷,一拳打在他腦殼上,“叫你亂說,打你腦瓜”打得小兵腦子嗡嗡的響,苦兮兮半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