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妄之毒是什麼?”邊魅摸著趙逸澤的臉,任他揹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行走。
這處藥泉少有人來也是因為地處偏僻,路窄且崎嶇。
方才邊魅還執意和他並肩走回去,卻被趙逸澤一句“我冷”懟回來了,只好乖乖趴在他背上當“肉盾”擋風......
“不妄是伊家研製的毒。伊家本是江湖毒蠱世家,為當年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所用,忠心耿耿,暗中排除異己,實在是功不可沒。皇帝即位時,遭了變故,滿門抄斬。”
趙逸澤輕輕地說著這話,沒什麼慷慨激昂,沒什麼憤世嫉俗,語氣寡淡如白水。
這樣的淒涼,驟然消失在暗夜中,恍若未聞。
“這同郡主有什麼干係?”
趙逸澤腳下的步子一頓,臉上終於染了幾分顏色,“你不知道這毒的底細,就敢貿然引用?”
“我本以為齊恆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能用便是,哪知還有這樣的淵源。”邊魅努努嘴,為自己脫罪。
“君主額附,便是伊家遺孤。”
邊魅這才哦一聲,“伊家滅門,他竟能獨活,還娶了郡主?”
“聽說是養在鄉下,這才僥倖逃過一命,而後入伍救下了顧林一,又主動叩見皇上,表示伊家忠心,乃奸人所害,願意以死明志。
皇帝見他無半分二心,且不通讀書反精醫術,又文韜武略,加之對伊家的愧疚,這才留下給阿莫做了太傅。”
“這樣啊,那今日之事,他可會無辜受牽連?”
趙逸澤只是笑,沒有答話。
“澤哥哥,你真的不怪皇上?”
“我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外祖,怎能不恨?”趙逸澤聲音染上幾分悲慼,又轉而豁達,“只是這是他們所謀之事,即謀了,這便是代價。再者皇上治理之下,天下太平,足矣。”
聞言,邊魅又小聲嘟囔:“那伊天也會如你一般想法嗎?”
趙逸澤恍若不聞,繼續走著。
“澤哥哥,我想去找我哥哥。”本是心血來潮的一句,邊魅卻突然振奮起來,“我事先未和他通氣兒,他若是替那郡主脫罪,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任他說的天花亂墜,你以為皇帝會信他嗎?”趙逸澤毫不留情揶揄邊魅這突如其來的亢奮。
“話是不錯,可是他穿的衣裳單薄,若是著涼了怎麼辦,況且晚上也沒有吃多少飯菜,若是餓著了怎麼辦,若是那些獄卒見他如今不體面了,慘害他怎麼辦,屈打成招怎麼辦?”
邊魅越想越著急,就要從趙逸澤背上下來。
“你若再動,我就將你綁在那棵樹上。”趙逸澤伸手護著她的腰,涼聲道。
聽趙逸澤突然有些不善的語氣,邊魅空中亂舞的四肢才逐漸消停。
“平日我也冷,我也餓,家中下人也照顧不好我,怎麼不見你關心我。”
邊魅,“......”
這突然傲嬌的語氣,是瘋了嗎?這倆情景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嗎?
“澤哥哥。”邊魅聲音軟下來,低低地喚他。
趙逸澤自然最受不住這軟糯的聲音,心就要化做一灘水,當下又有些懊惱不該嚇她。
“只能呆一炷香的時間!”
“好!”邊魅笑逐言開地應下來。
快要出那條崎嶇的小道,邊魅才從趙逸澤背上下來,二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他們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讓人看到了不免說三道四。
豈知邊魅剛準備向著那方燈火螢螢的殿閣走去,才記起自己身上只穿了中衣,外面的大氅還是趙逸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