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齋微微顫抖著回身抱起那個小白鴿。躍上馬匆忙趕往逢春盟眾的小宅去。
她怕自己太遲,為什麼偏偏在關口耽誤那麼長時間。她早該想到為什麼那些人攔在城門,倘若讓她們回去,一個漏網之魚也能在這丹生國內掀起腥風血雨。
丹生王膽小啊,他怕啊,他連一個活口都不敢留。
妄齋眼底有點發紅,駕著馬幾番撞倒路上計程車兵,他們看見疾行而過的是逢春盟的妄齋,紛紛變了神色。他們甚至不敢去提醒還留在逢春盟住處的那幾個小兵,現在去不就是往槍口上送嗎?
“輕南!輕南!!”她下馬後喊的第一個名字,她以為至少還能趕上,能救一個也好。
可她趕上的,只是一片還沒來得及裹起的屍身。
這個小家,一片狼藉。
她溫柔地撫摸了一下那隻白鷺。
“只讓你偷懶一小會兒,娘娘回來,我可是要告狀的。”
……
名字叫陸離。
漆黑毛色的黑貓被男子抱在懷裡,那個溫暖的感覺能讓他餘生都為之傾付。
那年,水江逢對小小的黑貓這般說:“男孩子?不行不行,我逢春盟全是女子,還是你帶走吧。”
青衣的道人更是拒絕:“你是要我把他帶回人間谷嗎?這種野貓就適合你養。”
“唔,可是,他不得被那些個老女人玩死?”水江逢可憐地看了他一眼,陸離瞬間就哭了出來。“誒別哭別哭,我要你的,怎麼會不要你呢!”
“但是呢,”水江逢笑道,“你變成女孩的樣子吧,跟我一樣。”
水江逢倏地變作女子,莞爾一笑,便讓陸離再也無法忘懷。
陸便六,離即梨。
六梨蜷在這個牆角,回憶起了那年跟水江逢初次見面的情景。她強撐著站起來,告訴自己還不能在這個地方停下。她說過要永遠追隨水江逢,並非那個萬人敬仰的逢春娘娘,只是她的水江逢,那個忽男忽女忽冷忽熱,千變萬化的人。
變化回了人的模樣,她倚著牆,面對著計程車兵對她百般戒備。六梨收整了一下破碎的上衣,卻故意露出了雪白的胸口。她的指尖撫在自己的鎖骨上,偏著頭,她半眯縫著眼睛,看起來虛弱也是一副究極的病態美。
她很慶幸對方真的上鈎,見人嚥了咽口水的樣子就知道自己也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是為了水江逢,她還有想要保護的人。
真正充滿求生欲的時候,什麼都幹得出來。
水江逢從來沒想過把她鍛練得跟其他二十多位一樣,真正的殺人不眨眼。一個從來在逢春盟內扮演丫鬟的角色,只能看見她忙裡忙外照顧人的身影。此刻,是真的必須成為一個無法肆意糟踐的人了。
妄齋恨不得把這些心腸骯髒的人捏個稀巴爛,就像小時候撒尿和泥一樣堆著玩。
直到她聽見一聲尖叫,就在後院不遠的地方。她匆忙趕過去,站在轉角還沒走近,就已經認出來了那個兇惡又遍身邪氣的妖物是誰。
染了一身血紅色,六梨真的將那個士兵一塊一塊撕扯開了。邪氣沖天盤旋而上,她吸幹了這個人的精氣納為己用。但邪氣沒有吞噬她的神志,妄齋認出她的那一刻,她也認出了對方。
六梨就像瞬間變得軟弱,觸碰到妄齋之前便哭了出來。
妄齋強忍著沒做聲,知道她受了巨大的委屈,忙著安撫了幾下,便強行要讓她先睡一會兒。哪知道六梨一點也不敢睡,雙眼瞪得溜圓,就算妄齋用法力令她睡覺,她也能強撐著死活不睡。
可六梨喝了那梅子釀,即便只有一小碗,不致死也足夠她廢了這具身體了。妄齋還要去救水江逢,帶著她就是個累贅。
可也不能丟下她不管。
妄齋摸摸這只小黑貓,心疼極了。於是她到街上,不分青紅皂白,也不管對方賣不賣,就強行買了一輛馬車,將全盟上下都抬到上面。
趕路前往人間谷,爭取在他們到達之前,攔下他們。
……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