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江逢絕望般的神情,恍惚地走向他:“原來你在等它,你想殺了我?你真捨得。”
現下這個男子的皮相,是裘千淮從未見過的樣子,在他面前的男子水江逢,從來都是從善如流,心細入微,醫術精湛,能讓他信任讓他依賴。任由對方任性妄為,也敢道對方斷然不會行傷天害理之事。
裘千淮將劍鞘丟在一邊,握緊了劍,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灰和血。
這把劍,名為——江逢。
裘千淮心道:那年在江邊遇見你,便心血來潮給這劍改了個這樣的名字。柔軟脆弱輕薄的劍身,用起來連我這個執劍人也覺得不怎麼靠譜。但是打造得這般華麗,仍不及你兩分貌美。
只有這把劍握在手裡,他才算是真正還了魂,一個完整的、舉世無雙的仙道才能算是重新站在這裡。
水江逢鼻子一酸,硬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一身嫁衣此刻竟顯得十分殘忍,刻意輕笑道:“好。”霎時他又朝裘千淮襲來,水江逢的右手被枝蔓包裹,就要朝裘千淮臉上捶。
裘千淮用胳膊卡住對方的手肘上幾寸,硬生生架住這一下。沒成想水江逢毫無準備的左手直接往他胸口來了記窩心拳。裘千淮頓時覺得眼裡冒了幾顆星星。
梁昭要去同忘齋女彙合,太多傷患要收拾,爛攤子一堆接一堆。他深深嘆了口氣,連眉毛都要愁白了。
柳梢青還嘴角流血,淌在他背上形成一道清晰的血線。梁昭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剛才要把她背在背上,而不是抱起來呢?真是傻了。
哪招是真哪招是假,水江逢忍不住笑道:“你方才,不是說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嗎?”
裘千淮仍道:“是。”
白芹沒有坐視不理的打算,他揚起鞭子正要揮去,封瑭卻一把攔下。白芹反問道:“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哪邊都不是。”封瑭回答,“我只是師父跟幹娘眼裡一個小孩兒,現在小孩兒被丟在角落自己玩了而已。”
白芹看了看他阻止自己的舉動並沒有收回:“所以呢?”
封瑭順手甩了兩下鐵索:“所以,我心裡不平衡了。我不能去摻和,你也不許去。”
白芹眼皮跳兩下:“什麼歪理?”
“師父能搞得定,用不著我們多管閑事。”封瑭認真告訴對方,“我保證,不會有事的。”
他信誓旦旦地說著,同時望回那二人的方向。裘千淮尚能招架,但也是臨到極限。水江逢卻沒留有一絲餘地,每一擊都朝向他的關節,肩膀、喉嚨、雙眼都是他主要襲擊的部位。
以致於裘千淮多次將手擋在眼前,生怕不留神就瞎了。
水江逢抓住了他的衣角,硬生生扯碎一塊:“你怎麼不敢看我!連看我都不敢看了!”
裘千淮揚手掀起一陣淩風,連地面的白芹都顫了顫身子。
卷卷風沙掃在陸離的臉上,封瑭與他共同待在這個角落裡,正在給他療傷。他的喉嚨還沒恢複,發出的全是怪聲,可封瑭偏偏全都明白。
他的食指按在陸離的肩膀上:“她沒事,你老實待著。”
陸離立即辨別出那在高處纏鬥的兩人分別是誰,手心攥緊了一捧沙。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費勁地告訴對方。
——救救她。
封瑭無奈似的笑道:“師父比我更明白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