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曾幾何時見過你?”
裘千淮疑問道。他沒有說謊,打飲酒對談時就對水江逢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雖說異常模糊。
水江逢眼睛瞪得老大,遲遲沒有回話。裘千淮不自覺地移開視線,撓撓臉道:“見過的吧?”
“……”他半開口,想說點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又閉上了。
“我不知道你對道士有什麼恩怨……換句話說,”裘千淮故意話語帶有停頓,顯得更發自內心。“我記不清你與我發生過什麼了。”
水江逢神色漸漸好起來,風也不再有了,他只是一直望著地面,不敢看裘千淮。
裘千淮感覺這個方向沒問題,肯定是這樣的!他走近水江逢,伸手像長輩安撫晚輩那樣,溫柔地摸摸他的頭,道:“功德不是這樣積攢的,除妖也不能見一個除一個,我不會殺掉好心的小妖,還有像你這樣討喜的妖怪更不會殺。”
這話十分奏效,水江逢聽過竟是雙目都微微發紅,淚水都要湧出,隨時可以哭得梨花帶雨。
水江逢又不是針對柳寅,他那幾句催促就像普通小媳婦跟相公吵架時,趕對方出門的氣話一樣,順著她的意思離開,她反而會很委屈地跟姐妹們哭訴:他都不知道哄哄我!叫他走就走!
水江逢就跟個小姑娘一樣!!!套路都一樣!!!
裘千淮感覺已經夠了,用不著跟他打一架,弄得房子稀巴爛,說幾句話就能搞定。於是在心裡偷偷給自己放個小煙花。
“我養過你嗎?”裘千淮問。
水江逢聞聲一愣。
曾經數年前,封瑭老在外出辦事的時候撿些小動物回來,跟裘千淮一起養著玩。最後不是死了就是被梁昭“放逐”了。想想還挺遺憾。裘千淮估摸著水江逢也是其中之一,可是又不能確認,畢竟那個大尾巴讓他一時對不上號。
那是一條不小的毛絨尾巴,如果水江逢原型不大,那個尾巴有點像狗。
見他一愣,裘千淮繼續道:“我以前養過的小動物裡面是不是有你一個?”
“不不不不不……”水江逢一臉黑線地別過身去……眼淚瞬間都收了,代替的是無奈的笑聲。
猜錯了?裘千淮霎時有些尷尬。不應該啊!明明這個相當有可能的啊!
因為水江逢,一開始便是沖著裘千淮而來。
聞不到妖怪的妖氣有三種可能:
第一,妖怪靈力太弱,奄奄一息即將灰飛煙滅。第二,妖怪靈力遠遠超越對方一倍。
顯然這第一條不是。而第二條,在與白虎天神的對抗中,裘千淮明顯感到也根本不是這樣。可能水江逢本來的力量很強,但不是現在。
而最後一個可能,就是在他身上藏了什麼可以遮掩妖氣的道具。在古廟那夜,裘千淮摟著水江逢不放,想想還不太好意思,但是他成功偷到了那個香囊,裡面盛的是“平安草”,能夠幫助妖怪隱匿在人群中,能像凡人那樣生活。第一回做賊,虧了當時低燒,不然老臉一紅準得露餡。
果然之後就察覺到了那股壓抑的妖氣,彷彿整個古廟都可以聞見,他暗暗心驚,水江逢原來是道行如此之高的老妖怪了……
可他怎麼說話還這麼孩子氣!!!
過分!!!簡直不能忍!!!
當時懷著一點不爽,把水江逢的尾巴摟的更加緊,聞了聞厚重的肉尾巴的氣味,又聽了幾聲他嬌羞的哼唧聲之後,裘千淮還是默唸了幾遍清心咒,把他放開了些。
如果不遮蓋這股妖氣,可能還會遇上很多強力的妖邪來搶奪水江逢的妖元。水江逢的道行,真不是蓋的,可能活得也不容易。越是這樣虛弱的時候越是得小心謹慎。
於是他直接把平安草香囊留在床上,假裝不知道,假裝是他自己弄掉了。水江逢肯定會發現,然後偷摸收起來。
“咳。”裘千淮猜錯了,十分尷尬。可是情理不通,因為水江逢一直戴著平安草香囊,相識的時候裘千淮就不可能聞出他的妖氣。所以水江逢只是故意搭訕罷了。“那……你……”他剛想問水江逢為何要接近自己,轉頭一想這話要是問了,可能自己偷人東西這件事也會被扯上,以及自己摸人敏感位置這件事也說不出口……
“不是的。”水江逢突然道。
他不笑了,正色又不失溫柔道:“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