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一愣,姜笑嘆一口氣,略為遺憾,“正巧我今天多了一個幫手,他很能幹,你們再加入,恐怕只是浪費人手。”
“可我們更熟悉業務。”
“業務可以重頭開始瞭解。”
“我們不要錢。”
“他也不要。”姜笑彎著唇,溫柔和煦,“抱歉阿喜,我們已經不需要人了。”
姜喜睜大眼,嘴唇張合,所有話語都被堵盡。
姜笑適時給她一條生路:“如果你們想提前打工步入社會,我可以將你們介紹給東街那邊的意麵店老闆,他那裡還缺兩個幫手,不過那裡離家很遠,你們恐怕要在那裡住宿,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習慣。”
“不過……”他忽然有些為難,“你們年紀太小,不知他願不願意冒險僱傭童工。”
無路可走。
姜喜臉上有一瞬茫然,半晌,她困惑糾結又錯愕,“哥哥,為什麼你不阻止?”
姜笑嘆氣,“你們自己想好的事情,我無權阻止,只要是你們下好的決定,無論是輟學還是什麼,將紙拿過來,我就為你們簽名。”
“可是……”姜喜總覺有哪裡不對勁,但看著哥哥一如既往的溫和表情,又挑不出什麼毛病,於是訕訕然,留下一句再想想,落荒而逃。
姜笑放下茶杯,疲倦癱在沙發上,揉捏眉間。
直到旁邊忽然一沉,沙發下陷,一具熾熱的身體靠過來,肩膀抵住肩膀,很親近。在他的左手位置,據說那裡離心髒很近。
姜笑睜眼一瞥,靳寒舟沉默坐在旁邊,似乎正在神遊天外。
真像一隻貓。
不知不覺就纏過來,也不吭聲,靜靜陪伴。
“我是個壞人。”姜笑似笑非笑地自嘲,“他們心疼我,想要為我減輕負擔,甘願放棄前途,我卻絲毫不領情,做得太決絕,怕他們反抗,做得太溫柔,怕他們不明白,只好假意光明偉正地將他們推開,真虛偽。”
靳寒舟抱腿蜷縮,下巴擱在膝蓋上。
“你是不是很累?”他側過頭,直勾勾注視。
“是有一點,我不會帶孩子。”姜笑整個人攤開,全身鬆懈,毫無形象。
“那你靠在我肩膀上。”靳寒舟放下腿,調整坐姿,端正立著,拍拍自己的肩膀。
“你在安慰我?”他失笑。
“是。”靳寒舟大方承認。
姜笑亦不忸怩,額頭抵住他的肩,忍不住悶笑:“你的肩膀好硬。”
靳寒舟耳根泛紅,粗聲粗氣:“那又能怎麼樣,男人的骨架就是這樣,難道你的是軟的?”
姜笑忽然不作聲了,他小心低頭看去,卻見他已經闔上雙眼,呼吸逐漸平緩。
怎麼睡得這麼快?他一陣納悶。
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小聲嘀咕:“我覺得你做得很好了,竟然還好聲好氣地告訴她你未成年,離開學校也撈不到好處,如果是我,才不跟他們廢話,不聽話先揍一頓再說,還是不肯聽話就扭斷手腳關到籠子裡去,說到底,究竟是誰不領情,難道他們以為每天起得比雞早去開店是很好玩的事情,做哥哥真麻煩。”
他嘰嘰咕咕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怕擾人睡覺。
最後,壓抑著澎湃翻湧的心情說:“他們根本不懂珍惜你,如果我是你弟弟,一定對你很好。”
——他以為聲音小到自己才能聽見。
豈料身邊人忽然細細顫抖,靳寒舟面色大變,“原來你醒著!”
姜笑肩膀抖動,忍住笑坐直,“有你這麼可愛的弟弟,那我肯定天天都很開心。”
“你——”靳寒舟驀地站起,面紅耳赤,“你又說我可愛!我再也不要理你!”
說完就氣沖沖溜回房間,也不知是真生氣還是假害羞。
客廳裡又只剩姜笑一人。
但這一回更是他清朗又歡悅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