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寶跟韓心怡沒有地方去,像兩個孤魂野鬼似的在外面飄著,最後在街邊的一家網咖渡過了幾個小時,深夜時才回到公寓。推開門時,屋子裡靜悄悄的,顯然宋青青的爸爸跟繼母已經走了。
兩人聞到香噴噴的雞湯的味道,開燈到餐廳去,果然上面放著香噴噴的雞絲面和雞湯。只不過只有一份,而且還是涼的。宋青青可沒有這麼好的廚藝,顯然是宋叔叔做的,不過卻並沒有得到宋青青的青睞,看來他們的關系也並未和解。
屋子裡靜悄悄的,宋青青的衣服和鞋包都在,兩人湊到她門口去,輕輕敲了敲門:“青青,你在不在裡面?”
過了好久,宋青青才下床把門開了。兩人一看,宋青青穿著一身睡衣,頭發亂蓬蓬的,眼圈發紅,不知道在屋子裡哭了多久了。她看了她們一眼,轉身回到床上,蜷縮成一團,抱膝坐著。
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宋青青一直都是她們三姐妹當中的大姐大。三個人合租公寓,也像是組成一個小家一樣,家裡的大事小事多半都是宋青青拿主意。她習慣照顧她們兩個小的,她們兩個也習慣什麼都聽她的,可是她們從未見過這樣頹喪的宋青青,像是被抽去了一切活力,成了一個毫無生機的木偶。
兩人自動的坐到她的兩邊:“青青……”
“你們也覺得我不對是不是?”宋青青小聲開口,嗓子有些喑啞:“你們覺得我把父親拒之門外不對,是不是?”
“青青”,韓心怡猶豫了好久,還是開口:“我知道我們兩個應該站在你這邊,但是,你爸爸永遠都是你爸爸,是一家人,這是改變不了的現實。我們都看得出來,他其實很疼你的……”
“那我媽媽呢?”宋青青打斷了她:“你們都覺得,爸爸寵愛女兒,就是給她錢花,給她想要的一切。但是我卻覺得,爸爸對女兒最好的疼愛,就是給她一個健全的家庭。你們兩個都沒有感受過,一覺醒來,母親從樓上跳下去,是一種什麼感受。”
談到母親,宋青青仍舊熱淚盈眶:“那年我還不到十歲,睡覺之前媽媽還給我沖了奶粉,哄我入睡。我說睡醒了我想到遊樂場去玩兒,穿我新買的公主裙……媽媽說好,可是我醒來的時候,媽媽已經不在了,她從樓上跳下去,直接就沒了氣息……她拋棄了我,不久後繼母進門……我也想原諒我爸爸,可是我做不到,只要你靠近他,我就會想起我媽媽,彷彿對他好一點,就背叛了我的媽媽……”
“你說的這些,都是長輩們自己的事情,你爸爸或許對不起你媽媽,但是他沒有對不起你”,柒寶握了握她的手,真誠地說:“青青,你在你爸爸心裡,還是有著很重要的位置的,至少比你繼母在你爸爸心裡的分量要重得多。我們是做女兒的,不能做得太過分……”
柒寶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她知道自己所知道的只是片名啊,盲目的勸諫別人或許不對,但是她總不能挑撥宋青青和宋佳鵬的父女關系。傳統要求勸和不勸散,她不能讓宋青青跟宋佳鵬反目成仇。
當初宋佳鵬和原配夫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她不得而知。即便知道,也只不過是從宋青青口中的片言只語瞭解一點皮毛而已。但是宋佳鵬是宋青青的爸爸,他很疼愛宋青青,這卻是她親眼目睹的事實。
宋青青咬著唇,緊緊抱著雙臂,最終把頭埋在雙膝間,低聲哭了起來。
她哭了很久,柒寶跟韓心怡也沒有離開,最後,三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第二天的時候,宋青青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她看到陌生的號碼,便接了起來。
聽筒裡傳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您好,請問是宋青青小姐嗎?”
“對,你是哪位?”
“宋小姐您好,我是正大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徐科,受宋佳鵬先生委託,為宋小姐在與齊飛的車禍案中做辯護。請問宋小姐什麼時候方便,可以與我詳談一下案件細節。”
宋青青愣了一下,隨即說:“對不起,我現在沒有空。”
對方也沉默了下,他可是正大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還是很多家公司的法律顧問,經手的官司也涵蓋經濟、民事、刑事等多方面,勝訴率高大百分之九十。任何時候,只要他打電話聯系當事人,當事人都會盡快安排見面,沒想到這次卻在一個年輕女孩這裡碰了個釘子。
不過,出於自身的職業素養,徐科還是很禮貌地說:“好的,如果有需要的話,請盡快給我打電話。打到你手機上的這個號碼就是我的辦公室電話,我的手機號碼是xxxxxxxxxxx。”
掛下電話,韓心怡和柒寶也都醒了。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才知道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學校裡還有課,不過大家也都沒有心情去上課了,現在還是解決宋青青的問題最要緊。
剛剛的電話內容,顯然柒寶跟韓心怡也聽到了:“青青,為什麼一定要拒絕你爸爸給你請的律師?在齊飛的事情上,你根本就沒有必要破罐子破摔,你還這麼年輕,幹嘛要吃官司當老賴呢?”
宋青青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想讓他插手我的事。”
“你是他女兒,你的事,尤其是吃官司的事,他不可能不插手的。”
宋青青沒有說話,下午時,宋佳鵬給她打了電話。她猶豫了下,接通後,那頭傳來的卻是宋太太的聲音:“青青,你爸爸在松山醫院,你過來看看他吧。”
松山醫院?
聽到這四個字,宋青青的思維停滯了幾秒,忽然跳下床,回頭抓著韓心怡的手臂,聲音微微顫抖:“送我去松山醫院,快點……”
聽到醫院的字眼,宋青青本能地感到恐慌。爸爸有心髒病,尤其是這幾年歲數大了,越發禁不得刺激。昨晚上她還跟爸爸大吵一架,跟爸爸吵完又跟繼母吵,還記得最後電話是繼母那邊給結束通話的,結束通話前,繼母似乎很緊張的喊了一聲老宋……
宋青青第一次覺得害怕,她可能是把爸爸給氣病了,而且是病得很嚴重,不然繼母不會叫她過去的。
“青青”,柒寶緊緊握著她的手,覺察到她的手微微顫抖,安慰她:“青青,你不要太緊張了,叔叔住在松山醫院,那是s市最好的私立醫院,叔叔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叔叔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