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啼哭聲愈來愈大……
驀地,啼哭聲突然轉換成咯咯的笑聲,在午夜時分,如此幽秘寂靜之地,那笑聲從遠至近,好像能傳到人的意識裡,讓人聽見不由得心裡發毛。
“咯咯咯——”
“咯咯咯——”
周萌意識模糊,恍惚看見小丫那笑地燦爛的臉,抱著嬰兒不住地哄著,她暈暈沉沉,“小丫——”聲音嘶啞,她感覺自己的嗓子好似被鋸子割過一般。
“小姐,”小丫笑眯眯的說,“謝謝你給我生了個寶貝——”
“什—麼?”她艱難的發聲。
嬰兒咯咯笑聲宛如銀鈴,周萌為人母的慈愛也被激發出,她艱難的伸出手,手指顫抖,“小丫,給我抱抱孩子。”
“不行呢!”小丫緊緊抱著他,“這是我一個人的,誰也沒資格搶他,包括——你!”
“小丫,你不要——”“鬧”字還沒有說出口,她驚顫的張張嘴,“你,你——”
只見小丫抱著的嬰兒扭過頭來,一雙黑瞳懵懂,嘴巴卻涎著血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淌,他一笑,尖利牙齒就這麼展露在周萌面前,他揮舞的小手手指枯瘦又尖銳……
“你什麼你,反正你就要死了。”小丫極其惡意的一笑。
……
那一夜,小鎮發生一件奇事。
周府少夫人分娩,可惜老天不開眼,讓她難産而死,小少爺也失蹤不明,周老夫人一夜白了頭,面容都蒼老了十歲不止。
又是一夜月圓之日。
空曠幽靜的周府後院,一處從未被人注意過的角落變得奇怪。
牆壁爬滿了青色藤蔓,寒冬臘月裡居然綻放著春天才會開放的鮮花,寒風一吹,花兒朵兒都顫巍巍,依舊頑強生長著,周府剩下的僕人們都嘖嘖稱奇。
“夫人,您不要太傷心了,少夫人命苦,可咱們還要繼續生活下去呢!”周夫人忠心耿耿的張婆子勸她,在少夫人難産去世後,夫人總是在暗自垂淚,神情哀思,食慾不振,張婆子看了很是擔憂。
周夫人站在那開滿小花朵的角落,看著這不屬於冬季景色,目光複雜,聲音宛如從天邊飄過來,“我是做錯了嗎?”
張婆子愣了愣,注意到她滿頭黑發變得花白,一向精明四溢的眼睛浸透著渾濁,她自己的心驀地一下心酸,“小姐,您沒有做錯,您作為婆婆真稱得上慈悲,錦繡鎮還沒有哪一家能做得比您還要好!”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沒有人看見,周夫人目光之複雜。
這繁花錦簇之下,誰能想的到,它的底下竟然埋葬著兒媳的屍骨呢?
在無數人看來,錦繡鎮首富周家當家夫人深明大義,不懼危險,在丁戊奇荒中舉家向朝廷進奉萬噸糧食與兩萬白銀,獲得皇帝親手書寫的“慈善人家”的牌匾,這件事轟動了整個錦繡鎮。
而周夫人,則看著牌匾又哭又笑。
她終於帶領周家走向複興……
可是最可悲的是,她的兒子,她所夢想中的孫子,她善良的兒媳,卻永遠不能陪伴在她身邊……
1877年,錦繡鎮整個消失……
被稱為“錦繡奇案”的事件到底是正式發生還是後人撰寫,這件事沒有定論,後人也爭執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