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進門,周家小院內圍叫嚷聲便一陣高過一陣。
除了母女倆的,還有陌生的隱隱透著囂張的男子聲音。
叫罵、詛咒、叫嚷……彙成一曲嘈雜難聽的交響曲。
陸淩野留了個心眼,第一時間將兩大包糧食和紅燒肉藏起來,就藏在小院後豬圈的草垛下面,用挪了些草,恨不得將它們藏得嚴嚴實實。
拍了拍手,他大大剌剌的推開半掩著的木門,臉上表情轉瞬即變,眉毛耷拉,眼皮垂落,嘴角緊緊抿著,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伯母,我——”
待看清院裡的情況,他氣得渾身發抖。
兩個皂吏模樣的官差莫名出現於此,一個肥頭大耳的皂吏抱著著家裡唯一的老母雞,一個稍瘦點的託著一小袋糧食,周萌和沈氏神情驚殤,沈氏牢牢的扯著那帶糧食的一角不撒手,那皂吏則伸手就要掰,另一個看的不耐煩,直接伸腳就要踹。
周萌渾身緊繃,好似一把出鞘的劍,下一刻就將他們打倒弄傷。
而陸淩野的一推門,所有人的動作好似凝固。
直到他說:“伯母——”
瞬間驚醒。
周萌頓時表情驚慌起來,“官爺,您行行好,不要抱走這些東西,您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小娘皮,滾一邊去——”
“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是想要違抗官府嗎?”
他們不屑的說,彷彿能來這山村收稅也小周村莫大的榮幸。
陸淩野大步流星走到沈氏身邊,默默給她力量。
他看向兩個皂吏的眼神,宛如狼崽子一樣的兇狠,他們與他正巧對視上,莫名的瑟縮一下,隨即清醒過來,“騰地”一下怒火沖天。
“你這臭小子,無賴子,想要找死嗎?”肥頭大耳的那個刷的一下拔出腰間的大刀,在薄霧漸起的黃昏中反射出流光。
陸淩野少年心性,眸色漸狠,骨節分明的手爆出青筋來,他手指動了動,蓄勢待發,下一刻就要沖上去。
周萌側在腰間的右手悄悄地捏了捏少年的右手,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
少年一愣,氣息變得低落。
沈氏可被嚇得不輕,被收去糧食和家畜是小事,被官爺弄傷或者砍死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她慌亂的甩開手,擠出討好的笑,“官爺官爺,我這堂侄子不懂事,您莫要氣壞了身子——”她頓了頓,往前邁了一小步,從寬大袖口掏出幾兩碎銀子,不漏痕跡的塞到那肥皂吏手裡,“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原諒則個?”
氣氛霎時緊繃起來。
那肥頭大耳的官爺臉色陰沉的打量著小院裡的幾人,垂手不語、身姿窈窕的周萌,一臉討好笑著的沈氏,還有如狼鋒銳的少年陸淩野。
掂了掂手裡銀兩的分量,他方才擠出油膩膩的笑,“今個心情不錯,就放過你,記得,以後官爺來收糧你們給我機靈點。”
沈氏連連點頭,“曉得曉得。”
看著這樣卑躬屈膝的沈氏,周萌和陸淩野心裡頭都不是滋味。
周萌兀自忍耐,當眾弄死人影響不太好,等天色再黑點,她嘴角一勾,揍不死他們兩個她姓周。
陸淩野心情更為複雜,原來,沒有權勢的底層百姓過得是如此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