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把雜志整理完,看了一眼表,還沒到下午四點半。
接著,許星洲以眼角餘光看見,姚阿姨白天坐的桌子上,靜靜躺著一塊表。
——那塊表,是姚阿姨用來看時間的,被她落在了桌上
許星洲追出去的時候,姚阿姨都已經在門口撐起了傘,準備走人了。
“阿姨!”許星洲大聲喊道:“阿姨你的表——!”
雨聲太大,姚阿姨似乎連聽都沒聽見她的呼喊聲,許星洲拔腿追了上去,下雨天大理石濕滑,跑起來得注意別摔倒,因此特別耗費體力——圖書館門口鋪來吸水的硬紙板都快被來往的人踩爛了。
許星洲好不容易追上,在姚阿姨肩上拍了拍,氣喘籲籲地道:“阿、阿姨……你的表,落在桌子上了……”
“哎?”姚阿姨也是嚇了一跳:“謝謝你……”
許星洲把表遞過去,接著才注意到姚阿姨旁邊的那個伯伯。
叫他伯伯,是因為當許星洲看到他之後,叫不出叔叔兩個字來。
叔叔這個稱呼過於平輩,而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身居高位者的支配感,因此許星洲只能叫得出‘伯伯’二字。
那伯伯不說話時氣場極其特別,伸手有種歲月鑄就的銳利感,也沒有與年齡相稱的肚腩,是個會保養健身的中年男人——臉上彷彿就寫著‘人到中年有家有口,事業有成人生贏家’十六個大字。
許星洲突然又模模糊糊地覺得這個伯伯長得和秦渡有點像,至少他倆氣質極其相似……是都是硬骨頭的原因嗎?都一看就非常不好相處,好像開口就會懟人。
然而,這個一看就不好對付的伯伯,在他注意到許星洲後——
……居然肉眼可見地,變得及其熱情。
“你就是星洲吧?”那個伯伯慈祥地道:“我聽你阿姨經常提起你,她不好意思問,我就替她問了。”
許星洲:“咦?您說。”
“等過幾年——”那個伯伯微一思索:“過兩年好了,兩年。那時候我們請你吃個飯吧。”
許星洲一懵:“……誒?”
什麼叫過幾年——不對,什麼叫過兩年請我吃個飯?
這是什麼邀請啊!什麼邀請得提前兩年啊!許星洲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麼,姚阿姨就掐了一把那個伯伯的後腰讓他閉嘴,姚阿姨顯然是個熟練工,掐得那塊肉絕對非常要命,伯伯登時疼得齜牙咧嘴……
然而那個伯伯都被掐成那樣了,還是不畏姚阿姨強權,堅持道:“你——你一定要來。”
許星洲都懵了:“……哈?”
這伯伯明明看上去挺正常的啊……他沒毛病吧?
大雨傾盆,街上猶如河流,許星洲還沒來得及面對這個邀約做出屬於成年人的、恰如其分的回應,救世主姚阿姨就直接將傘摜在了伯伯的臉上。
“沒事,”姚阿姨溫柔地道:“星洲你繼續等男朋友吧。”
許星洲顫抖道:“好、好的!阿姨路上小、小心喲……?”
姚阿姨剛走進雨裡,又折回來,棘手地解釋:“洲洲,放心……我們不是人販子。”
……
許星洲就沖姚阿姨這一句話,勸住了自己,沒有報警
秦渡下班的時間,顯然比那個伯伯晚多了。
他來的時候都下班高峰期了,那條街本來就窄,放眼望去全是車燈,路況極其糟糕,像被塞住的紫菜包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