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迷惑地一翻,發現真的是她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叫珍妮的女孩得到有魔力的七色花朵,去了南極又回家,最後治好了殘疾男孩的雙腿。
他上班摸魚就看這個?許星洲撓了撓頭,有點好奇秦渡平時的精神世界,就把他的辦公桌粗略掃了一遍……
這一掃就不得了了,許星洲在他書架上找到了《灰姑娘》、《魔發奇緣》甚至還有《美女與野獸》童話書,這些女孩子人手一套必備的童話故事居然在秦渡桌上,許星洲那一瞬間都有點懷疑人生。
他看這個幹嘛?
不過秦渡確實也不是什麼正經人……說不定他就是想看而已。
許星洲滿頭霧水,又把這堆莫名其妙的童話繪本原路塞了回去,接著就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保安大叔探頭進來道:“小姑娘,找到沒有?沒找到就走吧。”
許星洲委屈地回答:“……沒找到。他先下班溜了。”
保安大叔一攤手:“沒找到那就走吧?帶你下去。”
許星洲查了一下回家的路線。
上海的出租真的很貴,起步價就十四,一公裡兩塊四,等候還要按分鐘算,大學生最好別滿腦子歪門邪道坐出租,還是學會運用好校門口的公共交通才是正經。許星洲雖然和秦渡說等會自己打車回家,但是一出門估算了一下距離,還是公交合算多了。
保安大叔送她出了門,許星洲笑著和大叔揮了揮手,跑到了公交車站。
她抱著自己的包上了公交。
下班高峰期沒過,公交還有點擠,許星洲給放學的穿校服小朋友讓了個座,拽著吊環,掏出手機,才看見秦渡發的一長串微信。
秦渡:上車沒有?
過了一會兒,秦渡又發來一條:?訊號不好?
過了沒幾分鐘,秦渡又發來了個問號。
簡直咄咄逼人,一看就是發號施令慣了的混蛋。
許星洲嘆了口氣,回複他:“上車了,七點半之前能到家。”
秦渡應該是守在手機邊上,這次立刻回了個語音。
許星洲連上耳機,點開一聽,秦渡的背景音相當嘈雜,彷彿還有不少人說外語。他模模糊糊地說:“到家和師兄說一聲,剛剛差點擔心死了。今晚師兄估計回家也得一點之後,這裡還在忙……”
然後,語音戛然而止。
許星洲:“……”
……今天,師兄也是一點回家呀。
許星洲難受地將腦袋抵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夕陽從樹縫裡閃過,金黃又冷酷地映著她的耳尖。
許星洲聽著旁邊的阿姨交談孩子的教育,她們用上海話聊著輔導班,有人在給妻子打電話,有人在談生意。
許星洲將包往前拽了拽,摟在了身前。
她一向是不過生日的。她的奶奶歷來覺得生日沒什麼好過的,平時也就是煮個長壽面而已。許星洲有過並不幸福的童年,只在十歲的生日收到了奶奶的蛋糕和禮物。她的青少年時期也過得坎坷顛沛,從奶奶走後,連唯一的長壽面都沒了。
從十四歲到十九歲都是在家裡過的,她的生日就在尷尬的暑假的正中間,她收完禮物和同學們的祝福,可是連家都不願意回。
明明,生日應該是被全世界祝福的。
那不只是生她的人受難的日子,那對許星洲來說,就是唯一。
她在二十年前的、七月的那天來到了自己如此熱愛的世上,盡管磨難重重,卻不曾辜負過半分自己的人生。
師兄應該不會忘記的吧,許星洲在公交車的報站聲中想。畢竟人一輩子也只有一次二十歲而已。
那是真正的成人禮。
——那是和十九歲的分界線,開啟著許星洲和社會接觸的二十歲。
標誌著,許星洲不再是少年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