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凡說:“……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見一面,所以過來看了看,沒想到你剛好出來了。走吧?我請你吃飯。”
以林邵凡的性格,能說這麼多話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而且他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簡直令人無法拒絕。
“……好。”許星洲笑了起來,說:“我確實挺餓的,隨便吃點?”
林邵凡說:“好,我在大眾點評上看了一家挺不錯的地方——走嗎?”
許星洲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上蹦了下去,然後跟著林邵凡,沿著江水走了。
滔滔江水流向天際,岸邊月季將花苞吐露了出來,霧氣深處遠處傳來船舶漫長的汽笛聲。
林邵凡沒話找話似的說:“這個城市很好。”
“嗯。”許星洲點了點頭:“我很喜歡這裡,好像有種說不出的自由。”
林邵凡沉默了好一會兒,悵然地說:“……星洲,其實我一直很希望你能去北京的。”
“我知道,你和我說過。確切來說,高考填報志願的時候你就和我打電話說過啦。”許星洲笑道:“——可是那不是我的地方。”
林邵凡笑了笑,不再說話。
他本來就是這種有點訥訥的性格,和他共處同一個空間的話是需要習慣沉默的。許星洲想起林邵凡在高中的晚自習上給自己講題,那時候他們都穿著藍白的校服,老師在上頭打瞌睡,而林邵凡坐在許星洲的旁邊,給她講f(x)的單調性和電場強度。
那時候風還很溫柔,十幾歲的少年人抬起頭時,還能看見漫天的雲卷雲舒。
“你那個學長……”林邵凡突然問:“是什麼人?”
許星洲一愣。
林邵凡不好意思地補充道:“也沒什麼,就想問問他是幹嘛的。”
許星洲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形容秦渡這個人,總覺得他哪裡都挑不出錯處,卻又哪裡都是漏洞。
“那個學長……”許星洲糾結地道:“……十項全能?我不知道這麼說合適不合適。”
林邵凡抬起頭:“嗯?”
許星洲中肯道:“很優秀,很聰明,也很壞。可以確定的是,我從來沒見過比他更得上天眷顧的人。”
林邵凡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許星洲也不再補充,只跟著林邵凡朝前走。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秦渡是鷹一樣的人,許星洲想。
他漫無目的,卻所向披靡,猶如棲息在城堡之頂的雪鷹。
“好像是這個方向。”林邵凡溫和地說:“是一家蠻有名的日本菜,我想吃很久了。”
天漸漸黑了,霧氣彌散開。
老街沿途都是紅磚建築,帶著點上世紀的租界風格,風一吹,許星洲只覺得有點冷,禁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林邵凡問:“是不是有點兒冷?”
許星洲聞言點了點頭,她今天出門時還沒起霧,穿得相當薄。
“嗯……”林邵凡撓了撓頭,說:
“那——我們走快點吧。”
許星洲走進那家店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這個月要完蛋了。
林邵凡找的店面就在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一家日料,之前許星洲大概是太餓了沒考慮到這一層——林邵凡在靠江的老街一站定,一推開店門,許星洲立即就意識到這裡至少人均五百,可能還要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