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三點,許星洲在後背感受到了秦渡的體溫。
四月初的上海已經頗熱,秦渡只穿了件薄t,結實手腕上扣著腕錶和串珠,散發著一種難言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甚至連他的體溫都帶著一股炙熱的味道。
那瞬間許星洲臉都紅到了耳朵尖尖,秦渡將那孩子抱了起來,在懷裡顛了顛,安撫地摸了摸孩子的頭。
“還當你力氣多大呢,”秦渡抱著那個流口水的小孩說:“還不是被小孩折騰。”
許星洲:“……”
許星洲拼命揉了揉耳朵,辯白道:“本來就是這樣的。”
秦渡嘲道:“本來就是這樣的?他在我懷裡就不敢動。”
然後秦渡一捏小孩的後頸,那個小孩立刻慫巴巴地趴在了秦渡的肩上。
許星洲直覺覺得秦渡似乎在欺負小朋友,卻又挑不出錯處,只得回去繼續和其他的孩子玩遊戲。
秦渡仍是不參與,只是抱著那個正在萌牙的小嬰兒坐在臺階上,小孩子髒兮兮的,把口水往秦渡的身上抹。
秦渡忽然問道:“這個孩子是為什麼被拋棄的?”
許星洲一愣,一個男孩立即道:“寧寧是剛出生的時候腦感染,治療費要兩萬塊錢,爸媽就不要了。”
許星洲點了點頭,伸手在那個男孩頭上摸了摸,道:“nicu治療費兩萬。那家人嫌是個女孩,就直接丟在醫院跑了。醫院新生兒科的護士大夫湊了錢把她勉強救活,還在科室裡餵了些日子,後來實在照顧不來,就送來了福利院。”
秦渡:“……”
許星洲莞爾道:“沒見過這種事?”
秦渡眉頭擰起,慢慢搖了搖頭。
“秦渡,你沒見過也正常。”許星洲笑了笑:“……這世上多的是窮人,多的是被父母丟棄的孩子。兩萬塊足夠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丟掉性命垂危的小女兒……人間苦難多得很,這只是最普通的罷了。”
秦渡漫不經心道:“……你好像很瞭解?”
他那句話裡帶著絲探究的味道,銳利的目光隔著陽光朝許星洲看了過來。
那個小男孩說:“星星姐姐當然瞭解——”
這他媽哪能說呢!
許星洲當機立斷,啪地拍了那男孩的頭一下,說:“就你話多。洗牌去!”
秦渡不解地望著許星洲,搞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拍小孩。而許星洲拍完孩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幹幹淨淨。
秦渡哧地笑了一聲,懷裡抱著髒兮兮的孩子,那一瞬間只覺得心裡都在開花。
——像個毛頭小子,他想。
他們回去時天已經頗黑,斜陽昏昏地落在馬路牙子上。
許星洲累得腰痠背痛。她鍛煉並不太多,陪小孩子玩又非常的耗費精力,尤其是這群小孩還與普通孩子不同,他們格外的需要照顧。
——社會福利院的孩子,天生便與普通的孩子不同。
他們大多身有殘疾,年紀越大的殘疾程度越重。這些孩子——唐氏兒、先心病、畸胎兒,甚至剛出生就身染重病的孩子,被他們並不配為父母的父母遺棄,耳後被撿了進來。
極少數不殘疾的孩子,會被其他無法生育的家庭在幾周之內領養走,而剩下的那些苦難更為深重的孩子,則將在福利院裡呆到成年。
許星洲突然道:“……你說,慘不慘?”
秦渡一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