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星漸隱,天邊露出魚肚白。
風回谷高聳入雲的雲杉上隱約現出一個修長的人影。
那人一身黑色勁裝,宛如一滴林間墨色,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召喚狼群驅趕厲南凰和團兒的靈隱閣高手狼牙。
眼見著群狼奔襲,逼迫著那對主僕逃向該去的道路,他那稚氣未脫的臉上才劃過一絲表情,只是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狼牙抬頭看了看天邊破曉的晨光,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相比於白天,他更喜歡夜晚。
這對主僕逃跑的時間選的實在詭異,女人都是奇怪的動物。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終於落下來,穿過樹頂層疊葉片,微微掃過狼牙的額頭。
他彷彿被火星燎到了一般,閃電般地竄到另一棵樹上,縮排樹幹後面的陰影裡。
從小到大,他的額頭就怕光,讓木問心瞧了許多年,也沒瞧出到底是什麼毛病。
狼牙的額頭既沒有紅腫又沒有異物,連個疙瘩都沒有,比女孩子的都要光潔飽滿許多,只因這奇怪的毛病,終日掩藏在黑色束帶之下,見不得光。
所以,狼牙最討厭在白天出來了。
不是因為他與狼為伴沾染了狼的習性,實在是這個額頭太影響他的戰力了!
若是頭上的束帶不小心破了掉了,都會讓他痛失尊嚴,慌忙逃竄。
偏偏木問心還是個特別講究的怪異女人,見不得狼牙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
尤其不許他戴護額,跟軍隊裡打仗計程車兵似的,毫無江湖氣質。
總而言之,狼牙的生命裡就沒見過幾個女人。
算上雲姨,和下面逃跑的主僕,總共四個,全是怪胎,嚴重影響他對女人的認知。
狼牙低頭看了一眼樹下奔跑的兩個女人,又抬頭看了看緩緩升高的太陽,不耐煩地輕哼了一聲,迅速從腰間甩出一根略寬的黑色束帶,系在自己的額頭上。
山風吹過,長長的束帶上下翻飛,狼牙的身影穿梭林間。
與其說是輕功,不過說是動物般敏捷的身手,騰挪跳躍,快得幾乎跟樹影融為一體。
快要追上厲南凰和團兒的時候,狼牙突然停止了動作。
憑著敏銳的嗅覺和聽覺,他很快發現了前方樹林裡隱藏著諸多高手。
前方明明就是木問心佈置蛛絲傀儡的地方,理應只有她一個人才是。
這次行動木問心獨自謀劃,不想驚動靈隱閣高手,所以才派狼牙白天出來幹活,這些人肯定不是木問心找來的。
斷定前方的隱藏高手不是自己人,狼牙的目光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他丟掉樹下那對不堪一擊的主僕,直奔向那些蒙面高手藏身之所。
正準備出手的時候,狼牙的胳膊突然被一隻傀儡纏上,瞬間被拉到密林的頂端。
木問心手腕輕抬,淡然自若地立於樹冠之上,俯瞰著藏於林間的諸多蒙面高手,以及樹下一路奔逃的主僕二人。
狼牙一把拽下胳膊上那個圓滾滾的傀儡,抬手扔回木問心,滿臉慍怒地憋出一個字:“醜!”
“呵呵,能用就行。”
木問心尷尬地笑笑,普天之下也就這小子敢在她面前如此直言不諱了。
要說木問心,武功才智江湖少有人能與之匹敵,容貌品味也不輸給京城裡那些養尊處優的達官貴人之女。
可就是這女紅手工,差得完全不像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木問心的生母麴塵沙,江湖人稱“素瓷仙衣”。
她的手作傀儡各個巧奪天工,精巧細膩宛若白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