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間,宋徽突然意識到,每一次和許攸昶談話,無論話題涉及什麼,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一副風輕雲淡波瀾不驚的樣子。
手尖觸及一直藏在衣袖中的那枚玉佩,宋徽很想拿出來,當面問個清楚,許攸昶,究竟是誰。
可藉著清亮的月光,宋徽抿嘴之際,驀然發現,許攸昶輪廓分明的側臉,在灼灼月光下,竟帶著一種痛徹心扉的悲慼。
隱隱約約忽遠忽近,卻的的確確存在。
宋徽心頭微動,將那玉佩又重新放好。
這一刻,宋徽才驚覺,一直以來,自己是有多麼的殘忍。
許攸昶矢口不提的過往,一定是比他所知道的更為慘不忍睹,既然那是一道永久且深的傷疤,自己為何執迷不悟的非要將它再次揭開,扯出許攸昶的痛。
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嗎?
只要許攸昶於當朝社稷並無威脅,他是誰,真的那樣重要嗎?
宋徽心下搖搖頭,抱拳告辭,“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多打擾了。”
許攸昶淡淡一笑,“慢走,不送。”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黑白分明的深邃眸中,有著瞬間的如釋重負。
許攸昶害怕宋徽問他什麼他不能回答也答不出來的問題。
那些過往,就讓他永遠成為過往便好。
什麼樣的身份又如何,就算是將他的身份昭之天下又能如何,不過是平白再多惹出一些事端罷了。
給父母報了仇,他便再無牽掛。
對於現在的身份,他很滿意,不想改變什麼。
宋徽離了許攸昶的宅院便馬不停蹄的直奔鎮國公府,在京的日子不多,他必須在大營開拔前,將事情一一解決,不留後顧之憂。
書房之內,宋徽一個響指招來他的暗衛,沉聲吩咐道:“讓二皇子府上的人可以行動了。”
吩咐之後,那暗衛轉身消失在濃濃夜色中,宋徽則是整個人沉在偌大的黃梨木大方椅子上,月光透過窗子照進書房,落在宋徽的臉上,孤寂又剛毅。
這一夜,春青沒有回鎮國公府。
翌日一早,宋徽得到暗衛送回的訊息,二皇子妃帶著一眾人直奔京南某一處民宅時,宋徽剛剛在書房諾大的桌案上抬起頭,眼底一圈青黑。
揉著痠痛的脖子,宋徽眼底波光動了動。
只要宋靜若開始行動,以後的事情,就再不用他操心了,有宋靜若一個人折騰,就足以把宋二老爺折騰到天牢裡去。
讓他們二房一家子相互廝殺吧。
值得慶幸的是,二郎不在。
不然,宋徽還真不忍心將二郎牽扯進來,畢竟這些年,二郎對他是一片赤子之心。
“給我叫門!”宋靜若滿面盛怒的從馬車下來,吩咐身邊的丫鬟道。
母親病重,連床榻都起不來,這狐媚子竟然趁機勾引爹爹,這不是明擺著要氣死母親嘛。
宋靜若跟前的小丫鬟上前叫門,手掌都拍麻了,也不見有人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