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嘴角微彎,明明是在笑,卻是滿眼的憎恨和厭惡在眼底汩汩流淌。
“夫人知道芍藥好端端的今兒一早為什麼突然向您說那些話嗎?”
田氏愣住,“自然是……”
紅姑並沒有耐心聽田氏說,翻了田氏一眼,轉身在一旁的黃梨木太師椅上緩緩坐下。
“自然是有人教給她如是說的,”說著,紅姑臉上的笑越發明媚,眼底的恨越發強烈,“您病成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二少爺又遠赴廣西,一旦有戰事,他就生死不保聽天由命,二老爺當然不希望自己絕後,他這是想要趕緊續絃呢!”
胸中一團怒火翻滾,田氏噗的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彷彿被抽乾了精血一般,癱在那裡,想動,卻動不得。
紅姑輕飄飄掃了一眼田氏嘴角殷紅的血跡,冷冷哼笑一聲,“明知您這病是最經不得生氣的,您說,二老爺幹嘛還要教給芍藥說那些話呢?”
“奴婢想著,二老爺這是在替黑白無常鋪路呢,好引著他們快點把您接到閻王殿裡去。二老爺,這是催著您趕緊死呢!”
在紅姑輕言慢語的刺激下,田氏悲憤狂怒,只覺得渾身的血逆流而上直衝天靈蓋。
“啊……啊……啊”想要張嘴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竟然只能發出這如孩童一般的音節。
田氏憤怒的撕扯著身上的錦被,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錦被扔到地上,表達她內心的躁怒。
可病了的人,動作難免不憐悧。
錦被落地的同時,田氏跟著錦被一起,咕嚕摔了下去。
本就是虛弱的連喘氣的力氣都要沒了的人,這樣一折騰,頓時整個人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目光渙散,幾近昏厥。
低頭瞥了田氏一眼,見她尚有意志,紅姑悠悠說道:“您說,等去了地府,見到大夫人大老爺,他們會把您怎麼樣呢?”
虛弱的田氏頓時嗷的一聲,徹底暈過去。
紅姑靜靜看著田氏,眼底風雲翻滾,直到有小丫鬟推門進來送藥,紅姑才慌忙起身,彎腰去扶癱在地上的田氏。
“快去請大夫來,夫人又暈過去了!”紅姑說道。
那小丫鬟疑惑道:“夫人怎麼掉地上了?”
紅姑面色平靜的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問這個,請大夫要緊!耽誤了夫人的病情,我們都得挨罰!”
小丫鬟疑惑的看了紅姑一眼,擱下藥碗轉身出去。
要是平常,她早對紅姑出言不遜了。
不過是火房裡的燒火丫頭,得了二老爺的眼,被調到了書房。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啊。
芍藥不再,要排資論輩,怎麼排,二夫人屋裡大丫鬟的位置也輪不到她!
只是現在二夫人的病情嚴重,那小丫鬟不敢耽擱了。
待小丫鬟離開,紅姑將田氏放置床榻上,看著已經是苟延殘喘奄奄一息的田氏,紅姑眼角驀地劃出一滴熱淚。
夫人,您在天之靈若是有知,看著她被自己的夫君這樣算計而死,能痛快些嗎!
安置好田氏,紅姑默默坐到一個角落,等著太醫來。
宋徽送了春青到侍郎府,看著春青被她的四個小白白扶著進去,宋徽轉身直奔沈澤明的府邸。
“得到訊息了嗎?”一進門,宋徽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