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獨自矗立在村子邊緣的土坯屋子裡,一盞油燈豆的火光,在穿過土坯牆的裂縫刮進來的風裡,四下搖曳著。
隨時都有可能被寒風吹熄的樣子。
屋子裡,張鐵柱一家人,圍在桌子旁坐著,誰也不說話,全都陰沉著一張臉。
氣氛顯得很是壓抑。
張小龍察覺到了異常,悄聲走進屋子,“怎麼都不說話?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張寶柱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四個姐姐也不吱聲,臉色也更是憤憤不平。
“媽,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咱家?”
“唉,今天隊長分工了……”
林秀珍把事情簡單講了出來。
生產隊今天分工,張六鳳四姐妹還是定的學徒,做滿一天工還是四個工分。
這也就算了,張寶柱年紀大了,幹活沒有壯年人利索,這次被定了八級,一天就少了兩個工分。
全家只有林秀珍還是跟去年一樣,還是五級。
隊長張寶明發話了,張小龍年滿十六歲,如果還是不上工的話,就要按照壯勞力,一天扣掉十個工分。
張小龍不覺一陣氣血上湧,這不是欺負人嗎?
他不是不上工,而是要進山打獵,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這樣總比一年苦幾個工分,價效比高吧!
另外,他生日比較晚,滿打滿算還有好幾個月才滿十六週歲,按照規定,只能算是學徒。
男學徒做一天工,不過只給算三個工分,那麼對應的只能扣三個工分才合理。
老張家七口人,林秀珍一天七個工分,四個女兒一天十六個工分。
張寶柱八個工分,扣掉張小龍的十個工分,最後只有二十一個工分。
這樣一來,老張家的工分肯定是生產隊裡墊底的存在。
等到夏季糧食收的時候,能分到幾斤糧食?幾塊錢?
現如今年頭不好,還得看老天爺臉色吃飯,田裡的收成比往年銳減不少,難怪家人心事重重,家裡一片愁雲慘淡。
“時間不早了,身體要緊,還是先吃飯!有什麼問題再一步一步解決!”
張小龍唯有先這樣勸說,問題就留給自己想辦法。
這一頓飯吃的很快,也很沉悶。
吃完晚飯後,各自早早回屋上了床。
東西兩個屋子裡,不時有翻身的聲音,張小龍知道他們都在發愁,睡不著覺。
他躺在床上,仔細分析了一下,思考著要怎麼破局。
生產隊一年一次的分工大會,今天早上已經開完了,結果肯定改不了的。
只能另外再想其他辦法去解決。
生產隊長張寶明這樣做,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想要從他身上開啟突破口,顯然不可能。
熱臉貼冷鉤子的事情,張小龍絕不會去做。
生產隊裡行不通,那就換個法子,直接到張莊大隊,看看能不能從大隊長那裡走走路子。
幸虧今天沒有把野豬拿出來分,明天從山裡過一下,然後直接把野豬拿到大隊部,請大隊長召集大家分野豬肉。
這麼大的面子給了大隊長,找他辦點小事,應該沒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張小龍心裡有了底,很快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