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嗞、咔嗞……”
隨著陣陣彷彿尖銳物體劃動金屬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曾帆就明白,自己已經不用再糾結什麼了。
這些煩人又刺耳的聲音不緊不慢,如同鬼魅一樣追逐了他們足足一個多小時,即使閉著眼睛,其代表的形象也好像無形的魔鬼一般無聲無色地把他們抓住、禁錮和玩弄,嘲弄著他們的天真、他們的反抗、他們的掙紮。
“尼瑪!這麼快!”曾帆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看向了下方,果然,下面那隻小的光魔蜥又開始向上爬了!光魔蜥的運動耐力和對獵物的執著程度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似乎知道了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它這次不再那麼小心翼翼了,直接舍棄了所有的橫椏進行借力,直接就抱著樹幹向著斜上方攀爬,擺出了一副傾盡全力狠命一擊的姿態!
看見如此,曾帆迅速地收起了只做了一點的降落傘,唰地站了起來,樹枝頓時一陣搖晃。惹得艾可一聲神經質的尖叫,緊張地抱住了面前的樹幹。他扶了扶樹幹站穩,一巴掌扇在了小家夥頭上:“鬼叫什麼!快點,我們馬上往上爬!”
說罷,拉起艾可腰上的套圈檢查了一下,繩子和繩結都沒什麼問題,他點點頭說道:“你先上去!快!”
艾可委屈地摸了摸腦袋,扁著嘴巴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吸了幾口氣,才熟練地向下一根橫椏挪過去。“帆哥,我們究竟要爬到什麼時候啊?”聲音有點顫抖,明顯是被光魔蜥“不屈不撓”的追逐搞出了心理陰影。
“先爬上去再說!本來我準備做個降落傘的,可惜這東西來的太快了!”曾帆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深吸一口氣,舉起了開山刀,狠狠地劈向了腳下的橫椏。手臂上的肌肉又酸又痛,的確不能堅持多久了,真是煩人的畜生!
“噗……咻……!”忽然,彷彿有人放了一個大大的響屁,接著附近傳來了一陣氣流急速擾動的嘯鳴。
嗯?他們不禁轉頭望了過去,聲音的來源正是他們下一個目標的樹杈。
只見橫椏的末端,唦唦飛揚的飄帶葉子叢中,一個足球大小的黃綠色“叉燒包”正微微顫動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著“肚皮”,劇烈的氣流從“包”口噴射而出,把一些不知其形的黑影送上了天空。
“叉燒包”的“肚皮”越縮越小,越來越晃,皺褶逐漸密集,聲音也越發無力。終於,嘯聲漸止,“叉燒包”似乎將肚子裡面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軟趴趴地耷拉在飄舞的葉子上,表面滿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皺褶,就彷彿曬幹的橘子皮,一副身體被掏空的“老態龍鐘”模樣。
“啊,放屁了!放屁了!”艾可興奮地說得,眼睛極為好奇地看著這奇妙地一幕,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身處幾十米的空中。
曾帆也被這讓人驚訝的景象吸引:原來暴風藤的“噴發”是這麼一回事啊,也難怪會有放屁管的別稱了,這聲音還真是挺特別。
暴風藤……放屁管……噴發……他腦海裡靈光閃動,忽然覺得剛才自己實在是考慮得過於複雜了:他被周圍茂盛密集的植物叢林遮蔽了目光,一心只想跨過這些障礙找到出路,事實上,現在整個森林裡又哪裡有明確的路!
從空中來看估計除了那些巨樹,哪裡都是一片綠色吧。不考慮製作降落傘的繁瑣以及飛上天空後的不確定性,即使他們能成功飛上天空並確定方位,落到地面以後一樣需要重新搜尋方向甚至開路,那跟早上的情形又有什麼分別呢?
事實上就是在曾帆的那個年代,也極少極少情況會進行森林裡的傘降訓練和作戰,即使特殊部隊也是如此,這屬於難度和危險都極大的科目。原因很簡單,沒有任何的地面和空中引導,衛星訊號也都時靈時不靈,在這樣的環境裡即使是十萬空降大軍,落到密林裡也是來一個消失一個,絕對泡都不冒一個,部隊連集結都做不到,還怎麼訓練和作戰?
結論其實是顯而易見的,他們需要離開的僅僅是“這裡”而已——以小水窪和暴風藤為中心的異常密集的叢林“洞xue”,而不是飛上天空跨過所有的植物牆,順風飛回去之類的,以臨時趕制、應付性質的劣質降落傘更加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好辦多了。
曾帆記得這裡植物的密集程度和其它地方是有明顯區別的,既然他們已經處於“洞xue”的中心高處,再爬高一點就能穿過這裡綠色“天花板”的遮擋了。
到時候就是使用繩滑也能離開吧!嗯,應該是這樣!
“艾可,向上!爬過那個“大包子”的高度!”抬頭搜尋了一下,曾帆指著斜上方那個比剛才那個大了一些的漲鼓鼓的氣囊喊道。
那裡大概是“穹頂”厚度的最高點。
“哎?那裡好高啊!”
“不高的,爬一會兒就到了!到那裡我們就有辦法離開了!”
“好!”
曾帆留下來自然就是要搞搞事延緩一下光魔蜥的速度了。晃了晃腰上的水壺,還有大半的“水藤水”,他奸猾地笑了笑,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一點點地、慢慢地、順著樹幹的凹凸螺紋倒了下去。清澈透明的水彷彿被無形的障壁約束了方向,乖乖地沿著螺旋紋路一圈圈地往下淌,將光滑的表面打濕一片。在他的小心控制下,幾乎一滴都沒有浪費,都灑在了暴風藤的樹幹表面。
暴風藤為了儲存大風吹拂下內部蘊含的水分,樹皮變得緻密而堅韌,表面不僅頗為光滑還不怎麼吸水,所以一旦下雨,攀爬就變得異常困難,曾帆倆人剛才可是吃足了苦頭,光魔蜥其實也是如此,因為它的腳趾粗短,比人類的手更不好抓握發力,只是由於鈎爪的存在以及強健的肢幹肌肉,相對來說還是比兩個小家夥輕松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