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得捂緊了,世人對女子大多不公,倘若一朝敗露,身敗名裂的只會是她,而他不過是多了一筆風流債罷了。
只是這樣偷來的溫存也足以讓他歡喜了,似乎是他生來頭一次求而得。
這樣的日子過得不太踏實,眼見著她因前些年糟蹋身子落了病症,身子一日虛過一日,他卻無能為力。
用盡了法子,最後還是隻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她死去。
他一直以為生即是苦,卻不曾想有朝一日竟會為一人生命的流逝而苦不堪言。是以終於明白生乃貴。
他開始念起了佛。
做了皇帝的七弟先前曾撞見過他二人的私情,對他頗有敵意,她死後,倒是挺支援他出家唸佛。
他不是很虔誠的佛教徒。
只為一人念經送佛。
祈求佛祖能垂憐於她,讓她來世幹幹淨淨地重新來過,家庭和睦,夫疼子孝。
營帳外,夜色朦朧,不遠處架起了篝火,照亮了一小片黑夜。
“胸口中了一箭,軍醫診治過了,傷口也在慢慢恢複,按理說也該醒了,不知是何緣故昏迷至今……”蘇遒沉著聲道。
蘇虞未開口,只輕輕地點了點頭以示聽了他的話。
“至於你父親我,不過是受了些輕傷。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給你遞過信了,只怕是你忙著趕過來,錯過了信。以後萬不可這般莽撞。”蘇遒道。
蘇虞頷首,頓了頓道:“今夜我便留在這帳中照顧他吧。”
蘇遒嘆了口氣:“去吧。”
蘇虞遂轉身進了帳。
榻上之人仍是無聲無息地躺著。她滿心疲憊地洗漱過後上了榻,輕輕靠在他身邊睡下。
夜裡睡得不踏實,滿腦子破碎雜亂的畫面,有喜有怒有哀,混亂不堪,猛然就驚醒了。
驚醒過來,仍置身一片黑夜中,唯有榻前一盞油燈靜悄悄地亮著。
身邊人仍是毫無動靜,一副要睡到地老天荒的樣子。蘇虞把臉擱在他的肩窩處,又伸手勾住他的另一側肩頭。
她忽然覺得委屈。
她慣來愛做噩夢,自打成親後哪一次半夜醒來不是在他的安撫下,重又縮回他的懷裡,再度睡去?
這一次卻沒了他的懷抱和安撫。
蘇虞越想越難過,害怕他就此再也醒不過來了。她忍不住開始小聲地啜泣起來。
又想著反正他也聽不到,也吵不醒他,索性哭得更大聲了些。
哭著哭著,頭頂忽然傳來一聲:“母後……怎生變得這般嬌氣?”
蘇虞哽咽了一下,道:“還不都是你慣的。”
話剛落,她忽然頓住,猛地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