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到訊息,大梁的軍隊駐紮在關外約莫十裡處, 一行人稍作整頓過後便啟程出關。
這一路上進城出城, 蘇虞從頭至尾都坐在馬車裡不曾露面, 全權交由淩志出面交涉,淩志事先拿了官服勘驗的身份公文, 一路暢通無阻, 眼下出關卻被攔了下來。
“車上何人?”守城士卒一面翻著淩志遞上來的公文,一面問。
淩志答:“乃我家夫人。”
守城人見這一行人穿戴不凡, 那馬車也非尋常人家所有,非富即貴,遂言語間很是客氣:“麻煩把車簾掀開瞧一瞧吧, 上頭的吩咐,眼下出關進關之人的身份皆要探清楚, 郎君也體諒體諒, 莫要讓某難做。”
淩志有些遲疑道:“我家夫人身子弱, 受不得這西北風寒的……”
“那作甚出關?掀簾瞧瞧罷了,吹不到多大風的。”守城人把公文遞還給他, 仍是不讓通行。
淩志接過公文,有些為難地移步至馬車旁,隔著車簾道:“三娘, 得須您露個面。”
蘇虞攏了攏蓋在身上棉毯子, 聞言也不覺怪異或是冒犯。眼下戰亂連綿, 涼州城中流民眾多, 魚龍混雜, 查清過往來著身份再自然不過。出關倒也罷了,進關必得嚴查,指不定就混進敵軍探子了呢?
她正欲應下,忽聽車外一聲喊——
“淩大哥!”
蘇虞挑了挑眉,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淩志在涼州還有故交嗎?
淩志聞聲回頭,見一人一馬,高大的紅鬃馬上坐著一玉面郎君,一身甲冑,正是衛七郎衛霄。
淩志也算是看著蘇虞和衛霄青梅竹馬地長大的,二人自是相識。
衛霄打馬經過,一眼瞥見馬車前的淩志,抬眼再去看那馬車,心裡便有幾分底了。他翻身下馬,牽著馬走過去。
淩志拱了拱手道:“衛世子。”
馬車裡,蘇虞手上動作頓了頓。
衛霄看一眼那馬車,心裡不知是驚是喜是悲。能得淩志此般護衛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裡頭坐的是三娘嗎?”
淩志遲疑著不知如何作答。
那頭的守城人催了起來:“快些掀簾瞧上一瞧便過關去。”
衛霄剛轉頭往說話人的方向看去,蘇虞便伸手掀開了簾子。
簾後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雖稍有疲態,卻架不住容顏姣好,眉目清冷,別有一番柔弱西子的味道,一顰一蹙皆是風情。
聲音也是清清冷冷的:“是我。”
守城人被其容貌給驚了一驚,一時不言。原想著不過是一商賈的夫人或是妾室,腰纏萬貫便學那權貴之家講究起來……眼下看來,此般容貌氣度哪是尋常銅臭商賈人家能養出來的?
衛霄聞聲立馬回頭去看,恰撞進蘇虞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
“夭夭,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他問。
蘇虞淡淡道:“衛世子管不著我吧。”她言罷,轉眸看向淩志。淩志會意,轉頭問守城人現下是否可許他一行人出關。
守城人忙不疊點頭。
蘇虞遂鬆了手,簾子落下。淩志目光複雜的看一眼衛霄,轉頭吩咐車夫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