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蘇虞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太子要親徵,這仗要怎麼打?隨行主將不還得分心護著他?簡直是胡鬧。朝中大將這些年被嘉元帝排擠得不剩幾個了,父親若仍是一意孤行……
今生好多事都已偏離前世的軌跡,恐慌感席捲而來,蘇虞難以安眠。她聽著身後秦汜平穩綿長的呼吸,腦中一團亂麻。
秦汜的洞察力太敏銳了,她的秘密遲早要捂不住了。她該告訴他嗎?
夜愈發地深了, 天氣漸涼,蘇虞攏了攏被子,小腹倏地一陣抽疼。她額頭微微冒汗, 皺著眉忍著, 身子蜷縮成一團。
正閉著眼忍著疼,忽然一整個身子被攏著往身後靠去, 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蘇虞蹙著眉睜開眼, 眼前發昏。
秦汜在她腦後問:“怎麼還不睡?冷嗎?”說話間,呼吸都鋪灑在她的耳畔。
蘇虞僵著沒動,又是一陣墜痛, 她忍不住捂著小腹輕吟出聲:“疼……”
帳外只留了一盞昏黃的夜燈, 半明半昧間, 忽然察覺到有一隻手撫上了她的小腹,蘇虞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眼前也明晰起來。
秦汜移開她涼成冰塊的手, 寬大的手掌蓋住她一整個小腹, 試探著揉了揉……
蘇虞屏著呼吸, 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
良久,秦汜輕聲問:“好些了嗎?”
蘇虞也輕聲答:“嗯。”
秦汜轉而把她往懷裡攏了攏,道:“睡吧。”手卻一直不曾移開。
蘇虞身子僵了一會兒,半晌才軟下來,須臾後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翌日,蘇虞睜開眼的時候,那隻手仍在她小腹上擱著,蘇虞有些不自在。身後的呼吸依舊平穩,她小心翼翼地去搬開那隻手,卻沒搬動。
她翻個身,想從他臂彎裡出來,不想卻對正上秦汜的目光。他眼底一片清明,瞧不出是何種情緒。
秦汜見狀,抬手鬆開她,隨口問了句:“醒了?”
蘇虞應了句:“王爺早。”
“早。”秦汜又問,“還疼嗎?”
蘇虞垂著眼道:“謝王爺關心,妾身已經好多了。”
陽光透過羅帳灑進來,照在蘇虞的臉上,襯得一張臉瑩白如玉,瞧著倒是比昨日氣色好多了。
秦汜淡淡道:“那便起身梳洗吧。”
蘇虞應了聲“是”。
二人梳洗打扮完畢,用過早膳後,便一同乘馬車往寧國公府而去了。新婚第三日便是要回門歸寧的。
蘇虞打算藉此機會好好探探父親的意思。不去戰場自然最好,若是非要上戰場,可得想出萬全之策以應對可能發生的危機。
一路上,二人坐在馬車裡相對無言。至寧國公府,蟬衣扶著蘇虞下了馬車,秦汜隨後而下,二人並排走著進了主院。
蘇老夫人和蘇遒早已在正堂候著了。管家引著二人入內,至門口卻不進,往內報了聲:“姑爺娘子至。”
秦汜攜著蘇虞入內,身後晉王府的小廝捧著一應禮品隨之入內。
蘇遒趕忙起身相迎。女婿是當朝親王,這岳父的架子可不能擺得太足。
秦汜笑著改了口:“父親客氣了。”又轉頭對著蘇老夫人喊了聲,“祖母。”
蘇老夫人笑呵呵地應了一聲,轉頭吩咐侍女上茶來。末了,又把蘇虞拉到身邊來細細地瞧她。老夫人摸著蘇虞的手,忽然皺了眉,道:“你這手怎麼這麼涼?臉色也有些白。”
聞言,蘇遒眉頭皺起,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蘇虞,又偏頭意味不明地睨了眼秦汜。
秦汜眸光淡淡,不言不語。
蘇虞看這架勢不對,趕忙俯身附耳在祖母耳邊說了句:“月事來了……”
蘇老夫人聞言,心下了然,她這孫女兒自來葵水起便每月都要虛一陣子,調養了好些日子也不怎麼見效。老夫人兩隻手包著蘇虞的手,暖了暖,道:“那些藥要按時喝,斷了便無用了,知道嗎?”
蘇虞乖乖巧巧地頷首。
蘇老夫人遂轉頭給了蘇遒一個安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