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啊蘇庭,你可真給我長臉!
秦汜慢慢悠悠添茶,眼裡滿是戲謔的笑意。
他問:“三郎不去和世子打個招呼?交流一下今晚青樓之行所獲所得?”
蘇虞皮笑肉不笑:“勞王爺費心了。”
門外,閻初攙著腳底虛浮的蘇庭,一時也愣在了那裡。
曲江宴後,他嫌還未盡興,扯著江行和蘇庭又去小酒館喝了半宿。
酒過三巡,江行便以家中幼妹無人照顧為由先行離去,蘇庭三杯下肚就已經開始醉意朦朧了,毫無意識地被閻初扶著進了平康坊。
這一路上還遇著不少同榜的新科進士呢,金榜題名的快哉喜事哪能少了小娘子的溫香軟玉?
進了倚紅樓,剛上樓走到半路,一旁雅間的門忽然開了,閻初也是一驚,下意識地偏頭往裡看,不想卻瞧見了白日裡遊街時和蘇庭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小郎君。
閻初酒也喝得不少,白日裡隔得遠瞧不真切,這會兒子竟還未看穿蘇虞的裝扮,只覺得這眉眼生得真是俊俏,眼一瞟,看見一旁竟還慵慵懶懶地臥坐著個面如美玉的郎君。
閻初回頭看了看一臉呆愣地望著那俊俏小郎君的蘇庭,他那四書五經框不住的腦袋瓜子立時把眼前這詭異的一幕轉換成了一曲痴男怨男的悲歌。
本朝男風雖不如前朝盛行,卻也不少,達官貴人之間更是數不勝數。怪道這位蘇世子年近弱冠了還不訂婚成親,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所以眼下這是碰巧撞見了自己的小情兒揹著他在窯子裡尋歡?
真是罪過罪過。他以前聽這院裡的小娘子說道,有不少達官貴人養著的兔兒爺轉身就拿著主子的錢來逛窯子。
閻初拍了拍蘇庭的肩:“蘇兄,對不住了。唉,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蘇庭沒搭理他,看著自家妹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一絲清明浮上眼眸。
蘇虞草草請辭,起身朝門外走去,待走近了,撲面而來一陣燻人的酒氣。
她嫌棄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說完,她瞪了閻初一眼。
定是這豎子帶壞了她阿兄!前世閻初被她罰俸半年可不就是被禦史彈劾夜宿青樓麼!
蘇庭推開閻初攙著他的手,問:“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蘇虞來了氣:“就許你來不許我來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蘇庭皺眉,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你跟我回去。”
蘇虞掙了下沒掙開,索性由著他拉著走,剛邁出一步,便聽身後傳來秦汜藏不住笑的聲音——
“世子慢走。”
蘇庭語氣涼了涼:“不勞王爺費心。”
閻初接了句,“慢走慢走,有話好好說啊。”
待蘇庭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倚紅院,閻初抬步準備往自己訂的雅間走,忽一個激靈清醒了些。
等等,王爺?!
閻初僵硬地偏過頭,卻只看見秦汜站在窗前俯視的背影。
長身鶴立,頗有些孤芳自賞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