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閣樓的路,是陸思暖最想要忘記的路,然而卻記得最清晰。
踩著那陳舊的木製地板,咯吱咯吱的聲音夾在耳畔,這每一步,陸思暖都走得很艱難,雖說已經走出了那片陰影,經過這段時間的療養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但並不表示她這是失去了記憶,有些事情,不提,不代表記不住。
閣樓小房間內的佈置,還跟她走之前一樣,陸思暖走到相片牆前,看了一眼上面那滿滿的照片,不論是位置還是數量,都沒有發生改變。
她埋藏多時的情感,正在慢慢甦醒。
“你明知道。”
乾澀的嗓音在這間不小的房間裡擴散開,陸思暖的眼眸裡,沉著一縷嘲諷,一縷哀傷,“你一定是看過的吧,看過我的房間,知道我愛著這個人,可即便這樣,你還是從我身邊奪走了他。”
她曾麻木著的靈魂,被一點點逼著甦醒,那種被奪走的感覺,強烈襲來。
“白炎涼,你該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去了。”
陳染是到第二天,才聯絡上的霍祺東跟陸思暖,原先兩人的手機是怎麼都打不通,後來因為案子的緣故,他一忙起來自然也忘了這檔子事。
直到第二天,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二胖蹦躂過來打聽陸思暖的八卦,他這才記起這邊有個定時炸彈。
“你說什麼?”
手中的袋子就這樣嘭得一聲掉在了地上,白炎涼的大驚失色落到霍祺東眼裡有些詫異,伸手撿起袋子,又揉了揉她的頭髮。
“用得著驚嚇成這樣嗎?我上次不是聽你說過,你妹妹的情況已經趨於好轉,既然好轉,那麼,總有一天是要回來的。”
“是啊……”
是一定要回來的。
只是她並沒有想到,先前跟白樺說起過,再給她一點時間處理這邊的事情,結果,她還沒有真的完全解決,陸思暖就回來了。
“你是不是在想,她回來了,我會分不出你們兩個?”
霍祺東打趣白炎涼,本是想要放鬆她的心情,結果倒好,笑話講出來,對方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有些亂,準確來說,陸思暖回來,我應該開心的,這是屬於她的生活,我也能回到我自己的生活中去,過回屬於我的日子。可那就意味著,我很可能要回美國,要跟你分開。”
白炎涼抬起頭看著霍祺東,“我們的事情,陸思暖也不知道,我擔心,會不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什麼困擾跟不便。”
白炎涼沒敢跟霍祺東說,實際上,陸思暖喜歡他。
這是一個敏感而又糾結的問題,不說,又飽受理智的煎熬,說了的話,情感上又有了不安的地方。
這樣的表情落在霍祺東眼中,成了另一種猜想。
“我聽陳染說,你妹妹的情緒看上去還是很平靜的,沒有提前跟你說,可能是聯絡不上你,又或者有其他原因。”
攏著白炎涼的肩膀,霍祺東又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不如我去看眼機票,如果下午還有飛江城的航班,我們就回去?”
“等等。”
白炎涼按住霍祺東的手,“我的意思是,我們不用這麼著急,我東西也沒收拾,這時候趕過去,她可能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根本無暇顧及我們。”
“那按照原計劃,明晚回去?”
“好。”
即便只是拖延了幾個小時,都讓白炎涼有了鬆一口氣的感覺。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陸思暖會給她打電話,知道電話號碼並不難,只是當電話另一頭,有個人用著那冷聲帶笑得嗓音,喊她一句白炎涼時,如墜地獄深淵。
只是一秒,她便也猜出,那就是陸思暖。
“我以為,你認不出我的聲音。”
雖是雙胞胎,但陸思暖跟白炎涼的聲線截然不同,與之相比,陸思暖的較為沙啞許多,再加上那麼淡漠的語調,每一聲每一個字眼,陡然生出一股涼意。
“我聽說你回來了。”
彼此對話,沒有姐姐,也沒有妹妹,她們本是最親密的人,卻成了最遙遠的陌生人。
“是啊,我回來了,然而我都懷疑,是不是回來錯了。”
陸思暖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書桌上的東西,與其說是在整理,倒不如說是在找那本小日記本,她生病前時刻不離身的小本子。
“我不知道你存了什麼心思,是從沒感受過國內的生活呢,還是覺得,偽裝成別人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