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一捆用繩子紮緊的枯枝落在她的腳邊,濺出一片浮灰。
池月轉頭,看到母親蒼老的臉上,又多了幾條深深的溝壑。
“媽……”
“撿柴去了。”於鳳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皮,眼神不看池月,把那一捆柴拖到灶房外的柴堆上,“今天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忙嗎?”
“嗯。回來看看。”
池月把行李放下,幫媽媽搬柴。
“這一批樹苗成活率,這麼還是很低嗎?”
“……嗯。”於鳳應了一聲,又像是沒有應。
她揹回來的是柴,也是池月的心血。
那一顆顆種下去又死掉的小樹苗。
死了,就成了她們家的燃料。
在家裡的屋簷下,還堆放了很多這樣的柴。
一堆一堆,
越堆越高。
於鳳心疼花掉的那些錢,把死掉的樹苗都撿回來,當柴燒。
母女倆悶悶地將桅下的柴堆碼整齊,許久沒有交流。
在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裡,池月已經整理好了情緒。
“我姐呢?”她直起身,一邊找瓷盆洗手,一邊問。
“屋裡。不肯出門。”於鳳邁入門檻兒,把簡陋的木門推開一點,“東西拿進來吧。”
池月看一眼她的臉色,默默拿起自己的行李,進屋。
回來的時候,她買了很多東西,吃的,用的,穿的,很多都是本地買不到稀罕貨。
可是,於鳳看她一樣一樣地往桌子上放,眼睛裡沒有半分波動。
“上次跟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那些土地,他們要收回就收回吧,人家的地,人家願意丟荒咱們也管不著。租不起,就不要租了。你好好在城裡找個工作,找個男人,不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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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池月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從行李箱裡掏出來,塞到於鳳的手上,“這是小烏鴉讓我捎回來給你的,裡面的餅乾,全部是她親手做的,每一塊圖案都不同。味道還可以的,你嚐嚐……”
烤餅乾……
親自做餅乾……
池月嘴裡那個“小烏鴉”的生活,於鳳想象不到。
但她知道,不是每個女孩兒都有任性的權力。
於鳳眉心皺起,默默把餅乾盒放几上。
“我在問你的事。”
池月看著她的眼睛——那雙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渾濁的眼睛。
“我去看看我姐。”
她拿了些東西,逃也似的走了。
……
姐姐池雁住的房間在最裡面。
一扇小窗子被陳舊的衣櫃擋住,光線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