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凰棲島經此一役反而成為了西尋部最強的勢力？”程燁詫異地看了周越一眼，隨即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小聲說道：“不會是族內的幾個老家夥出手了吧？”
周越瞥了程燁一眼，笑道：“就算是鳳族出手，也和你們妙翅鳥一脈無關吧，我記得凰棲島是親青鸞火鳳一脈的勢力。”
凰棲島內的傳送通道直接通向青鸞火鳳一脈，加上有弟子在青鸞火鳳一脈修行，這“親青鸞火鳳一脈勢力”的說法可謂是實至名歸。
“反正還不是我鳳族的附庸。”程燁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地說道：“青鸞火鳳一脈有什麼好的，他們也不能穿梭萬界啊？我認識的青鸞火鳳精通空間一道的修士不超過兩人。”
眾人不禁莞爾一笑，論起空間一道的造詣，這偌大的修行界怕是也挑不出幾個能和妙翅鳥比拼的修士，程燁這純屬差別待遇、自我安慰。
距離離開歸雲坊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天，算算時間西尋聯軍應該也開始劃分領地了，只是不知道是否會有宗門鬧事，畢竟這是關繫到宗門前途的判決，若是吃虧太大難免有人鋌而走險。
“前方不遠處應該是千水門的領地，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們的傳送陣法是否修繕完畢，我記得千水門可以透過兩次轉向傳送到凰棲島領地的。”周越略作思索，接著說道：“當然，戰爭之後西尋部的秩序已經完全重組，此處究竟是否仍舊是千水門的領地也不好說。”
人類修行界雖然沒有大荒那樣凡事以強者為尊，但力量仍然是衡量話語權的一個重要依據，沒有力量的宗門不配佔有最富饒的領地，即便他們有著廣闊的人脈一樣不行，這便是修行界的法則。
很快，周越一行人便抵達了千水門的領地，這個倒黴的小宗門充當了抵擋南境獾族的堡壘，整個領地之中也是一片瘡痍的景象，到處都是斷裂腐朽的樹木、被法術翻起的泥土，而不遠處的一處人類村莊也已經完全毀於修士的戰爭。
周越的面色陰沉下來，他雖然早已見慣了死亡，卻也並非毫無良善之心的冷血之輩，眼見凡人村莊被修士完全踏平，周越也感到了一絲悲哀與憤怒。
一行人在透過這段距離的時候始終保持沉默，直到抵達村莊上空，周越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嘆道：“都撤走了，看來西尋聯軍和大荒的修士還是有顧及到凡人的性命。”
周越可以感覺到，這樣一座已經完全毀滅的村莊當中沒有多少死氣存在，說明當時戰鬥發生的時候雙方應該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剋制，直到後來凡人完全撤離之後才放開手腳大戰了一場。
雖說修士們只是因為懼怕被天罰糾纏才放過千水門附近的凡人，但終究算是難得的善舉，一座村莊的凡人對於修士大軍來說著實不算什麼，分攤到每一人頭上根本沒有幾條人命，天罰也不會找上門來，他們能放過一村的凡人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繼續向著千水門的領地內部飛行，很快眾人的視線中便出現了一座輝煌壯麗的城池，只不過這座城池此時也只剩下了一個骨架，就彷彿死而不僵的長蟲，到處都可以看到法術轟擊造成的坑洞與修士護體法術印下的印記。
“嘶……”
程燁看見腳下的城池內的景象，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和今夕對視了一眼，兩人用眼神交流片刻，由程燁代表道：“周道友，我們先走一步。”
她們看出了周越心中的波瀾，這或許是周越突破煉神境的契機，也有可能是道心崩潰的殺機，但無論是福是禍都只有周越自己才能做出抉擇，程燁等人留在這裡只能給周越添亂而已，所以程燁和今夕才選擇了先走一步，兩人趕忙拽上還沒理清楚情況的知璇和守蟹三衛的卓禾向著遠處的雲層飛去。
城池中的凡人顯然沒有之前村莊內的那些村民幸運，周越隨手撚起一搓灰燼，他知道這是凡人的骨灰，因為那被完全碾碎的骨粉之中沒有任何真氣力量存在，顯然不可能是修士所留。
“呵，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周越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隨即一閃身返回了高空的雲層，他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但周越的心中卻湧現出了一種沖動——
一種替這些亡者鳴冤的沖動。
周越甩了甩腦袋將這種沖動壓制住，這個修行界終究不是弱小者可以隨意生存的修行界，生在這個世界，弱小本就是一種罪孽，而強大者無論犯下何種過錯也依然無罪。
君不見蒼帝分身屠盡萬萬人卻依然逍遙於天罰之外？
周越的眼中燃起了鬥志的火焰，他低頭望向腳下的雲層，目光彷彿穿過天與地的距離落在那座已經損毀的亡城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