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都糾纏了十二年,不差加三年湊個整,我是覺得過去那種走到哪讓人跟到哪,十幾個狗仔靠我吃飯的日子壓力挺大的,所以我以後就在你眼前晃,你看著我就行了,你手底下那些人可以都讓他們撤了。”
嚴穆惡狠狠地瞪著夏初,像是想說,你怎麼什麼都和童琪說,當我不要面子的?
夏初若無其事地把閨女的頭發紮成兩個涼快的小啾啾,然而深深低下去的頭和忍不住翹起的唇角無一不在說明他此時此刻憋笑憋得很辛苦。
嚴穆只能再轉向童琪,可惜他對她完全沒辦法兇惡,看到她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裡,他就擺不出兇狠的樣子。
“你看夏初也沒用,應該看我啊,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昨天的話都是扯淡,你一點都不喜歡我,讓我滾,我就和過去一樣滾得遠遠的,再不糾纏你。”
就算她開口的樣子像個詭計得逞的小惡魔。
“我……”那種話他怎麼說得出來,噎了好半天才讓語氣強硬一點,“我喜不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這句話正中童琪下懷:“那我在不在你眼前晃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們互不幹涉。”
這下夏初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氣得嚴穆拿床邊櫃上的點滴袋扔他。
夏初應該是這兩年沒少被各種各樣的東西砸,輕車熟路地把點滴袋接下來:“你還砸我?行,往後咱倆各不相幹,寶貝走,咱們回家,別礙著你幹爹談情說愛的路。”
他說完真的抱著夏寶貝走了,走之前還十分體貼地帶上了門。
他走後,病房裡一下子只剩下了童琪和嚴穆,氣氛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尷尬下來。
半晌,童琪出去向護士要了張熱毛巾,然後又回到病房,不由分說地拉過他因為滾針腫起來的左手,把毛巾放在上面輕輕敷。
嚴穆知道自己不該貪戀這份溫柔,可看著她半跪在那裡小心翼翼地幫他熱敷,他居然捨不得抽回手,只能任憑她拉著,無可奈何地和她講道理。
“童童,”這個稱呼他已經十幾年沒有叫過了,“我承認我喜歡你,甚至我這條命都可以給你,但你不能因為這樣就繼續和我不清不楚,你得找一個能照顧你陪你一輩子的人。”
童琪默不作聲地聽他說完,然後發覺毛巾的這一面有些涼了,便給毛巾翻了個面又貼在他手背上:“你說的我都知道,還有嗎,你繼續說。”
她這副“你想說什麼說什麼,我該怎麼做還怎麼做”的模樣讓嚴穆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恰好童琪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來電提示亮著宋明騫的名字。
童琪發覺嚴穆手臂上的肌肉突然繃緊,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這二貨嘴上說著祝你幸福要放手,等她真位於放手邊緣,他又比誰都捨不得。
童琪當著他的面接通電話,漫不經心地望了嚴穆一眼,按下擴音的按鈕。
宋明騫焦急的聲音一下子傳了出來:“小姐姐,我昨天是太著急了,才口不擇言說錯了話。嚴總願意給我投資我感激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希望他有什麼不測。我只是太喜歡你,我不介意等……”
他不知道還要說多久,童琪探了探毛巾的溫度,發現兩面都要涼了,便打斷了他的話:“你其實沒必要道歉,因為我也是昨天剛剛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嚴穆他至多還有三年好活。不過你也不用等我了,我和他又攪和到一起去了,不多說了我在他床上呢,你別因為我把你自己耽誤了。”
宋明騫:“……”
嚴穆:“……”
雖然童琪這麼說好像也並沒有什麼錯。
幾不可見的,嚴穆眼底閃過一絲掙紮。
不成想童琪說完這句話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女孩子突兀地湊到他面前,長長的睫毛幾乎要刷到他臉上。
她笑彎眼的模樣像一隻促狹的小貓:“親耳聽到我拒絕他,你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