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一啞,答不出話。只得跪下道,“臣媳自嫁入宮中,一向恪守本分。況且今日親貴雲集,無論做錯了什麼,都是臣媳這個主人翁的不是。倘然父皇母后不信臣媳的為人,但也請想一想,臣媳是否真的如此蠢笨。”
她娓娓道來,說的冷靜誠懇,聖上漸漸意動。
但小宋良娣卻不肯放過,道,“今日赴宴人多,一旦出了事,太子妃的確要擔責。但,這卻也是申良娣和皇長孫都在的唯一時刻啊,如此良機太子妃怎會錯過?自然是不惜冒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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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霜攥緊了手,看著她,問,“良娣是指責我欲毒殺妃妾幼子麼?”
成息侯亦走上前來替她辯,“小女已是東宮妃,實在不必也不屑這樣做!”
小宋良娣冷笑著掃視他們父女,“殿下雖是東宮妃,可至今無子,所謂名頭不過是空架子。她如何能忍受將來的太子之位落入妃妾之子手裡?!”
她步步緊逼,語意凌厲,履霜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辯。索性申令嬅匆匆地過來了,跪在她旁邊道,“臣媳願相信太子妃併為她作保!太子妃自嫁入東宮,一向善待我等,她不會做出這種事。請父皇、母后明鑑。”又道,“父皇母后可還記得方才御醫所說,這白傘菇是帶著劇毒的?當地多有不懂事的孩子採摘了食用,因此死去一事?可今日大家吃了,卻僅僅是腹痛。可見幾個採買人說的話有偽,這菇並非太子妃特意尋來,而是他們不知從何處得來,見出了事,栽贓到太子妃身上!”
小宋良娣一啞,隨即冷笑,“難為申姐姐了,把謊話說的宛如親見。你說太子妃沒找有劇毒的菇...她自然是不敢的了!萬一鬧出一大片人命來,可怎麼好?所以她只需選用這種毒性小的菇——不為對付大夥,只為年幼的慶兒和申姐姐你肚子裡的孩子!”又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申姐姐還要為所謂姐妹情深包庇太子妃麼?”
申令嬅一時語塞。
聖上滿面怒火地摔了手裡的茶盞,“太子妃,你實在太叫朕失望了!”他離履霜近,摔茶盞又用力。碎瓷有不少都濺了起來,正好割到履霜低垂的臉上。
她猛然覺得臉上細細的一痛,有溼漉漉的水跡流了下來,大約是流血了。但也不敢說,只是伏低身子道,“父皇,臣媳真的沒有。”
太子猶豫片刻,也替她說,“太子妃為人一向謹守本分,這事...”
但聖上大約是被小宋良娣的言語打動了,竟是堅持道,“誰都不必說了。王福勝!”
履霜滿心絕望之間,忽聽一個嘶啞的男聲道,“陛下,請陛下再查!”
是竇憲。
履霜惶然地轉頭去看。他喝的多了,身體笨重,但仍極力維持著平衡,走上前來拜倒,跪在她身邊,“此事疑竇甚多,臣請陛下再查。”
聖上不欲聽,沒有理會。
小宋良娣覷著他臉色,大膽道,“此事父皇已有定論。將軍大可不必為維護令妹,而做徒勞之功了。”又笑吟吟說,“將軍今兒個也喝的夠醉了,早些下去休息吧。”說著,揚一揚臉,命殿中小黃門過去攙扶。
竇憲驚怒交加,“你們是什麼東西,竟敢來碰我?!”但酗酒良久,竟然沒有力氣掙脫,一路被強制著拉出了殿。只是仍然不肯死心,一直在喊,“陛下,請陛下詳查,還太子妃公道!”
履霜根本不敢回頭去看,光聽那聲音已讓她覺得心痛無比。
身處這個位置,被怎麼明刀暗箭地算計都沒有關係。她身負逆倫背德的罪孽,一切都是該受的。可是竇憲,為什麼也要跟著承受這樣的屈辱?他是那樣驕傲的人啊。
她心中滿是痛苦和不甘。但聖意已定,已然是她說什麼都無力轉圜的了。只得在眾人鄙夷、憤怒的目光下,被王福勝請著回去了。
出了這樣的事,自然是要先禁足的。
履霜殿裡的宮女們輾轉聽聞了前因後果,都怕的哭了起來——不為履霜,為她們自己。歷來內廷裡主子犯錯,下人都是要受連累的。
履霜聽的神色漠然,也無力去阻止。還是竹茹鎮定,出去呵斥了她們,一個個都趕到了外面去。
哭聲漸漸遠去,殿裡只剩下履霜和竹茹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裡彷彿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安靜的詭異。
最終,竹茹先打破了沉寂,勸慰道,“殿下別怕。聖意只是一時被矇蔽了而已,此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履霜疲倦地嘆了口氣,“其實自進東宮起,我就已做好了種種準備。只是沒想到事情來的這樣快,這樣突然。”
竹茹點點頭道,“今夜的事來勢洶洶,的確不好應對,只是陛下的態度也太強硬了一些。怎麼說,這段時日裡殿下侍奉著他,也盡心盡孝呢。一出了事,竟是怎麼也不聽解釋。”她忍不住抱怨,“陛下真是生著病,人也糊塗了,居然就這樣囫圇地斷了案。”
履霜唇角微微地綻了一個冷笑,“你長著眼睛,心思卻不透啊。咱們這位陛下,何曾有過糊塗的時候呢?”
竹茹心中一驚,“殿下是說...”
“噓...”履霜輕飄飄地制止了她的話,“陛下處置這事,頗留了餘地。咱們等著吧,沒過幾天,必定又有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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