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盞茶。
明舟總算找到烤著羊排的竹筏,那是一隻小小的竹筏,飄在離他不遠的江面。掛著一排排的羊排,牛肉,豬腿,還有一個冒著火光的大火爐。
一個黑黑胖胖的小丫頭坐在竹筏頭。
她似是很睏倦,一邊給羊排刷著蜂蜜,一邊頭一點一點的,連火星子濺到手背也無反應,流著哈喇子打瞌睡。
“女居士。”明舟忍不住出聲。
“仙子,奴婢馬上就烤好羊排!”小丫頭一個激靈,立刻彈起身,麻利添炭煽火。
明舟:“……”
忙活半晌,小丫頭沒有聽到荷蕊的暴喝,很是詫異地找了一圈,恰好迎上明舟尷尬的目光,這是誰?
明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抱歉女居士,是我唐突了。”
女居士?丫頭忐忑地咬著下唇,餘光悄悄打量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小公、公子,你是和奴婢說話嗎?”
“不,我不是什麼公子。”明舟一身正氣,斬釘截鐵道,“我只是一個道士。”
“道士?是那種不喝酒,不吃肉的呆子嗎?”小丫頭“噗嗤”笑出聲,旋即不好意思捂嘴,“對不起小公、道長。”
“沒事。”明舟搖頭,欲言又止道,“女居士,你的手……起泡了。”
小丫頭低頭瞧了瞧,本來就黑胖的手上又多了不少水泡,不只難看,還有些惡心。她趕緊把手藏到身後,眼圈有些泛紅:“多謝小道長好意,不礙事的,一會兒就好了。”
“給。”
一個碧玉瓷瓶落到她面前的矮幾上。她眸光微閃,抬眸:“什麼?”
明舟皺眉想了會兒,那是李八卦上次給他的禮物,說是可以敷在傷口處,是居家出行的必備良藥。
應該能治燙傷吧?
他笑得靦腆:“這是我小師妹給的藥膏,應該能治你的傷。”
小丫頭深深看了明舟一眼,顫抖著手拿起瓷瓶,拔出木塞,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她用指尖沾了一點透明的藥膏,小心翼翼抹到手背。
倏地,火辣辣的疼消失了,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她驚喜道:“小道長,你是妖怪嗎?”
“不是。”
“人?”
“……不是。”
“不是妖怪,也不是人,莫不是神仙?”
明舟皺眉:“我……”
“神仙又如何?”話未說完,小丫頭輕笑著打斷他,眼波流轉,算得上奇醜的臉上莫名有些妖冶,“到了花天酒地,大羅神仙也別想出去。”
咔嚓,咔嚓。
語落,奇怪的聲音響起,只見她那些黑皮彷彿烤焦一般,變得脆脆的,一塊一塊從她臉頰,脖頸,身上脫落。
旋即,黑皮脫落的動靜越來越大,不只艙裡的兩姐妹聽到,其他的竹筏主人也聽到了,皆靜靜停在離小丫頭不近不遠的江面。
花無邪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微微眯著的鳳眸裡滿是涼意。
會是什麼呢?這個妖怪。
不多會兒,一個白得晶瑩剔透的小姑娘出現在眾人視線。約莫十二三歲的模樣,一頭青絲柔順地披在肩頭,長長垂在竹筏上,澄澈雙眸似一泓清水,不點而紅的唇比空中紛飛的花瓣還要粉嫩。
不能說美得傾國傾城,卻幹淨得令所有人都驚豔。
頓時,江面響起一片倒抽涼氣聲。
荷蕊死死咬住唇瓣,到底怎麼回事?不過是她在岸上撿來的,沒人要的醜丫頭,怎會比她還美?!
“很簡單。”花無邪看出她心中所想,薄薄的唇吐出幾個涼薄的字,“她在逗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