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女孩甩頭,坐在一邊的樣子,老人再也笑不出來,桌子上一直擺著報紙,要看現在也沒心情看了。
謝陽離開的時候,電話都沒有留下一個,如今想找對方談談,都沒辦法。
“哥哥嫌棄我,所以不要我了!”小女孩坐在地上,小手不斷揉著手中的那隻布娃娃,將布娃娃的手揉了背到身後,頭扭了按到胯下,彷彿此時的布娃娃在小女孩手中就像一團面,此時被揉成了千變萬化。
老人默默地看著小女孩此時的動作,他腦海浮現了二十年前的一個畫面。
人類裝甲師踏過人類與邪族劃定的防線,將邪族的國度轟成了斷壁殘垣。
位居邪族上級領導階層的自己,當時僅僅有四十歲,正值人生巔峰,在大戰來臨時,自己義無反顧投身戰場,指揮族人與人類軍隊廝殺,奈何,對方實力過於龐大,邪族一方,上層領導階層的高官死去大半,而為了保住最後的血脈,自己只好領導族人向著北方撤退,突出重圍……
想著想著,老人突然眉頭一皺,頭疼又犯了,他雙手抱著頭,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很久。本來想將那個故事分享給謝陽,但是此時他發現,沒有一個人來傾聽,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將那個故事說出來。
過了很久,老人感覺到好多了,抬起頭,看向小女孩,小女孩還在蹂躪著手中的布娃娃,甚至是開始摔打。
沉悶,小女孩每摔一次布娃娃,都傳來一陣沉悶之聲,而老人腦海中的記憶又出現一些零星的碎片,碎片中,就有個小女孩在蹂躪布娃娃。
小女孩用手怕打著布娃娃的臉,已經破了的布娃娃,嘴角露出了裡面紅色的布,遠遠看著,就像布娃娃嘴裡流血,而布娃娃的眼睛盯著自己不動,只是身體被小女孩一次又一次拍到地下。
老人抬手痛苦地捂著頭,因為自己腦海裡又浮現了記憶碎片,那是一個小女孩用剪子剪斷布娃娃的脖子的畫面,然後布娃娃的頭,掉在了地上的血泊中……
喘息,顫抖,老人啊的一聲,一手將面前的桌子拍成了碎片,眼瞳中的黑色氣息猶如漫漫黑夜,無際無邊。
腦海中的記憶碎片被黑色淹沒,再也看不見,那份痛楚慢慢被黑色撫平。
小女孩轉過頭,看著此時面色猙獰,不住顫抖的爺爺,她手中的布娃娃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流下了兩行眼淚。
老人聽到小女孩的哭聲,他停止了顫抖,將臉埋在雙掌之中,很久後才抬起頭,黑色的氣息漸漸消逝,雙眼再次恢複了清明,再次流露出慈祥,流露著滄桑。
他走了過去,蹲下,將哭泣的小女孩樓在了懷中,笑著說道:“乖,不哭,我們是神,神怎麼能哭泣,那還不被那些凡人笑話!”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只是還一個勁地抽噎:“我好想那個哥哥,那個叫謝陽的哥哥,她走了那麼久,怎麼不回來看看我們!他不要我們了!”
謝陽已經離開半個月了,半個月裡,謝陽沒有想過要回來這裡,回來這裡看看。
老人笑了笑,拍著小女孩撫慰道:“哥哥啊,哥哥有事,以後我們一定會和他再見的!”
“哥哥去幹什麼了?”小女孩聽到爺爺說謝陽去辦事了,所以略微安靜了點,不過她太想念所以還是忍不住好奇,“哥哥去做什麼了?”
老人笑了笑,沉思了很久,抬手幫小女孩擦了擦眼淚:“哥哥啊,去學習了,他要變得強大,將來保護你!”
小女孩眨著大眼睛,看著外面,今夜星空燦爛,繁星滿天,她笑了笑,“哥哥是不是會變得比以前還厲害?那我也要變強,將來保護爺爺!”小手捏著拳頭劃了劃。
老人聽著小女孩說的話,瞬間感覺想吃了蜜一樣的甜,“將來爺爺讓你保護,而你呢,讓你那位光屁股哥哥保護!”
小女孩突然臉一紅,因為想到了不久前,謝陽光著屁股,一件衣服沒穿,然後就站在自己面前,卻還無動於衷。
小女孩嘟了嘟嘴,大眼睛轉了轉,嘻嘻地笑了起來,臉上兩坨緋紅。
“哈哈哈,光屁股哥哥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但是他一定會回來,他一定捨不得你!”老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哈哈大笑。
“哥哥也捨不得爺爺!”小女孩抬手抓了一把老人的鬍子,小臉一揚,眯著眼睛嘻嘻地笑道。
終於將小女孩哄開心了,老人站了起來,坐回了沙發上,然後拿起那份報紙,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而小女孩提起地上那隻布娃娃,慢慢上了樓,進入了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謝陽住過的,那堵牆不久前剛修好,油漆未幹,斷裂處,還能清晰地看見印記。
小女孩趴在床上,倒頭就睡。
老人移開了報紙,抬起桌子上的咖啡,慢慢地喝著。
謝陽離開,或許是因為小女孩沒說出名字的緣故,至於小女孩沒說出名字,那是自己吩咐小女孩那樣做的,因為謝陽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後,他一定會在這裡不走,而這不是他所想要的。
正是因為看清了謝陽的性格坦率,所以自己才那樣做,讓謝陽悍然離開。
因為一個小女孩都不樂於告訴自己名字,那自己還在這裡有什麼意義,一個孩子對自己都那麼的不信任,自己又何必在這裡被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