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緩緩從唇縫中吐露出來，如同勸誡一般的話語似乎別有深意。
沈醉看他一眼，突然往椅子上一躺，兩條腿交錯，痞氣地揚起嘴角，紈絝姿態一覽無遺。
“醉人不醉人，又有什麼區別。”說著挑了挑眉頭，將手中端著的茶一飲而盡。
“唇齒留香，”她評判，如願看到對方臉上的遲疑之後又補充道：“這般好茶，就算真的醉人又何妨。”
手指是近乎白瓷一般的色彩，茶杯又是黑色的，兩者對比，只留下線條分明的純粹。
這是一雙修長無比卻又一眼能夠看出並不少力道的手。
不管是手心手背還是指腹，都是能夠看清的幹淨，甚至乎說得上是柔軟。
是他們所不曾擁有的柔軟。
這樣一雙手，不應該出現在他們這類人身上。
他們這類人？
沒錯，就是他們這些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
又怎麼會擁有所謂的柔軟和幹淨。
目光詭異地看了沈醉一眼，他表情不變，甚至說話的時候都是緩緩道來的：“酒醉人是心醉了。茶醉人……可就未必如此了。”
“醉人不醉人。”她沉吟，聲音宛若經歷無限波瀾，百轉千回之後才慢慢吐了出來，“全看心態而已。”
看了一眼老頭，沈醉低低笑出聲音，似是而非地說了一聲：“難不成，你還真的覺得，有其他人可以左右？”
醉人不醉人……
看的是自己的心態……
倘若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是醉了的話，那麼別人嘴裡的一兩聲勸誡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通透的一句，倒是讓那老頭有些措手不及。
得得得！
自己活了這大半生，最後竟然還沒有一個小子看得通透，丟人啊，丟人。
他搖了搖頭：“多年之前，也有人跟小老頭兒說過同沈少主如今一般的話。”
又搖了搖頭：“沒想到，如今又在沈少主口中又聽見了這句。”
“可我並非你故人。”沈醉笑著揭穿，眼睛裡毫無溫意，她並不是來陪著著家夥回憶過去的。
更加不喜歡別人用那種回憶其他人，或者其他事情的眼神看著自己，因為那樣的話，很容易會讓她産生一個錯覺——一個，她並不是最重要的錯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身邊時刻都有人在告誡，嗨！哥們！悠著點，別翻車了！
又或者是——多的是其他人等著取而代之。
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一聲算不得清脆的聲音響起，是兩者的摩擦聲。
以沈醉的身份，不應該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
他抬頭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不失朝氣的沈家少主，他以後的“朝貢”物件，眉眼間的意氣風發竟然是驚人的耀眼。
天空中的繁星……也許都不及一二。
她微微勾著嘴角，似笑非笑，雙手隨意擺放，坐姿慵懶，看起來就是在等著他妥協。
“不是故人，勝似故人。”蒼老的聲音並沒有帶上恭維，卻讓沈醉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手指在桌上打著轉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