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亭一張嘴就問道:“王爺,你想不想要青雲島?”
凌玄翼詫異地看著沈九亭,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青雲島的老九嗎?就算是想要金盆洗手而不得,也不會想要出賣青雲島吧。
沈九亭被他看得臉都有點紅了,卻還是堅持說道:“青雲島是王爺藏兵的最好選擇,難道王爺不想要?”
凌玄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你想要什麼?”沈九亭決定出賣自己的結義兄弟和這麼多年的歸屬地,究竟想要什麼呢?
沈九亭紅著眼睛說道:“我要什麼?我只要我的妻兒!”
他的氣息變得粗重起來:“我這些年在海州城辛苦經營,費心勞力,開商鋪、做生意,開船廠、造船賣船,出海貿易、九死一生,得到了那些錢財,大部分都被送去青雲島,供那些只會打打殺殺的刑囚吃喝。”
“這也就罷了。可是,我的妻兒為什麼要被扣押在島上?我們一家三口,一年見面的時間沒有多少,我的兒子十歲了,卻只能在那個島上讀幾本書,連出來見見世面都很難。”
沈九亭雙目發赤,嘴角猙獰:“我不想他在那個賊窩裡長大,不想他從小就學會一身壞習氣,不想他這輩子也只能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盜匪!”
“我沈九亭縱然富可敵國,連妻兒都無法庇護,連兒子都不能教導,這一切又有什麼用?”
雲微寒皺起了眉頭,看著這個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沈九亭。
“我不甘心!”沈九亭白胖的臉上陰森森的,整個人似乎都被一種無形的氣場包圍。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凌玄翼,完全不顧身上的繩索因為他的動作已經生生勒入肉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所以,你想讓我帶兵去拿下青雲島,將你的妻兒解救出來?”凌玄翼也感覺到了沈九亭的異常,他雙目注視著眼前這個全身洋溢著黑暗氣場的胖子,若有所思。
“對!”沈九亭惡狠狠地說道,“只要王爺願意幫我救出妻兒,我願意為王爺前驅,將青雲島雙手獻上!”
凌玄翼看著眼前白胖男人的猙獰面目,心中驚詫。剛才那些海盜對於沈九亭的態度,帶著尊敬和重視,至少也反映了在青雲島上,沈九亭的地位和形象並不是非常低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沈九亭對於青雲島、龍野眠有這麼大的仇恨?
他現在的這個樣子,何止是要接回妻兒,根本是想讓青雲島全部覆滅。
凌玄翼站起身來,走到木棚門口,看著巨大的雨珠一顆顆砸在地面上,濺出一滴滴水花。過了一會兒,他吩咐道:“尋常,給九爺鬆綁,請九爺去休息一下。好好服侍九爺。”
尋常連忙過去,利落地解開了沈九亭身上綁得嚴嚴實實的繩索,雙手扶著沈九亭站了起來。
沈九亭的體型是富家翁常見的發福體型,雖然個頭不高,但是體重還不小。尋常非常輕鬆地雙手將他扶起,倒是讓他看了尋常兩眼。
腰部被雲微寒刺的一下傷口不淺,剛才的醫師也只是給他簡單止血包紮,如今動作一大,沈九亭忍不住嘶地吸了一口氣。
他靠在尋常身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間,摸到了被纏繞包紮得厚厚的傷口,不由“哎喲”了一聲:“我,我這是怎麼受傷的?怎麼這麼疼?”
尋常低頭不語,只管扶著他。
雲微寒扭頭看了沈九亭一眼。連自己當時怎麼被刺了都想不起來了嗎?失憶?至於嗎?堂堂沈九亭,海州城首富、南海最大的海盜頭子、青雲島九當家,應該對這種事情見慣了才對,不至於因為疼痛或者恐懼而嚇得失去短暫的記憶了吧?
要說他是裝的,有什麼必要呢?
真是奇怪啊。雲微寒的眉毛也皺了起來。
沈九亭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沒有繼續再問,而是在尋常的扶持下在木棚裡走了幾步,讓被捆綁久了全身血液流通不暢帶來的麻木慢慢減輕之後,才跟著尋常一起出了木棚,用一片大大的葉子頂在頭上,去了另一個木棚。
他知道,定南王要好好想想他的提議。
不過,他相信,定南王無法拒絕這麼大的一個誘人。因為青雲島的位置太好了,對於定南王的計劃來說,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島嶼可以和青雲島相比。
看著沈九亭消失在雨幕中,凌玄翼回頭坐到了木凳上,對雲微寒問道:“怎麼這個表情?”
雲微寒在他對面坐下,眉毛還沒有舒展開來:“沈九亭很奇怪。”
“嗯?”凌玄翼看著雲微寒。
雲微寒用大拇指輕輕揉搓著自己的下巴,擺出一副思考的架勢:“他剛才竟然問,他腰間的傷口是怎麼回事。你說,他是真的忘了還是假的?如果是假的,裝作忘記有什麼意義?如果是真的,那就更奇怪了,這才多久的事情,他又不是老年痴呆,扭頭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