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九亭的話,凌玄翼的目光更冷了。
沈九亭甘願冒著性命危險,要單獨過來和他面談,這並不說明沈九亭有多麼信任他,只能說明沈九亭想要的東西實在是太重要,重要到沈九亭認為這樣的冒險是值得的。
可是,沈九亭想要什麼呢?
凌玄翼哼了一聲,擺出十分倨傲的姿態說道:“可以,自己游水過來。本王保證,只要九爺沒有什麼異常動作,絕對不會傷害九爺性命。”
海盜們都是有經驗的,知道凌玄翼的這種要求也算是合理。
如果兩船靠近搭上踏板讓沈九亭過去,就必須提防海盜們突然發作,乘機搶佔凌玄翼這邊的護衛船。所以凌玄翼要求沈九亭自己游水過去,單獨上船,就不會有被海盜偷襲的危險。
可是,聽了凌玄翼說話的語氣、看了凌玄翼說話的姿態,感覺到凌玄翼對待沈九亭的不尊重和居高臨下,很多海盜還是在船上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
沈九亭目光微閃,神情苦澀。這位定南王真的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他這樣看起來是傲慢不屑的姿態,其實是對自己的一個試探。
如果自己不是有求於他,這樣兩軍對壘的時刻,作為一方的首領,怎麼能夠忍得下這種不尊重?
所以,定南王故意擺出這樣的傲慢姿態,就是要看看他會作何反應。
如果他不願意忍受,取消面談的要求,這就說明他沈九亭想要談的事情並不重要;相反,如果他沈九亭連這樣的帶著侮辱意味的要求都答應了,那麼他沈九亭就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到定南王頭上。
只是一個小小的姿態,就能夠試探出他的所求重要程度。
那麼,在接下來的商談中,定南王就能根據這個判斷佔據主動了。
沈九亭能夠在海州城經營這麼多年,又在南海海面上當了那麼多年海盜老大,那份心胸和氣勢也不同常人。
雖然此時他非常想要游過去,求定南王幫他完成計劃,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他就會失去所有的談判籌碼,而定南王開出的條件就會更加苛刻。
沈九亭咬了咬牙,臉上帶著一點怒氣說道:“王爺,你我好歹也算有些交情,你和鮫人族、雅碧親王的相識,還是在沈某的家中開始的。沈某能夠用自己的命來信任王爺,難道王爺就不能稍微信任沈某幾分?”
凌玄翼勾起嘴角,看著對面船頭上的沈九亭。
沈九亭很聰明,懂得隱藏自己的急切。可是,他難道不明白,他剛才那一番沉思已經說明了一切?
如果他真的不在意他所要商談的事情,他根本連想都不會想,直接就會拒絕讓他游水過來的要求。可是他卻想了片刻才做決定。這種行為已經告訴了凌玄翼,沈九亭確實是曾經想過要游水過來和自己商談的。
那麼,這件事情對於沈九亭來說就比較重要了,重要到他可以冒著生命危險獨身來到敵人船上,重要到他可以不顧尊嚴在敵人和自己下屬面前游水過去。
他之所以沒有答應游水過來,不是因為他覺得游水過來有失尊嚴,而是因為他覺得處處任由自己擺佈會讓自己看出來他的急切,提出更高的代價。
凌玄翼得到了這個答案,嘴角翹得更高了。
旁邊的鮫人船長急得在甲板上團團轉,他想要下命令衝過去,又怕凌玄翼斥責他再次擅自做主,只好再次說道:“定南王閣下,我們現在就衝鋒,闖過海盜的防線,趕回雅圖諾拉吧!”
凌玄翼看了看鮫人船長,對他說道:“你有把握嗎?”
鮫人船長沉默了一下,老實地搖了搖頭,但是還是堅持道:“就算是沒有把握,也要派人回去報信。否則雅圖諾拉毫無防備,萬一被那些海盜搶佔了港口,憑著他們的武器裝備,雅圖諾拉就麻煩大了。”
凌玄翼“唔”了一聲,對於鮫人船長的想法瞭解了。
看來鮫人船長是想著,就算是犧牲一部分人,也要衝過封鎖,冒死回去提醒雅圖諾拉的守衛軍。
就算是凌玄翼阻止,恐怕他也會一直想辦法的。
那麼,就讓願意回去送死的鮫人士兵們回去吧。雖然凌玄翼對於鮫人船長這種努力並不抱希望,因為就算是從沈九亭手下透過,前方那數千人的海盜船隊也絕對不會放他們過去的。
而凌玄翼並不希望自己的南疆精銳成為鮫人船長計劃中犧牲的一部分。
所以他抬頭對對面的沈九亭說道:“九爺想必不是在此拖著本王的吧?”
沈九亭搖頭道:“當然不是,沈某隻是見到老朋友,十分欣喜,想要和王爺小聚片刻而已。”
凌玄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九爺放這些鮫人朋友通行如何?”
沈九亭臉上依然是和煦的笑容:“有何不可?只要王爺肯留下來陪沈某敘舊,這些鮫人,隨他們去吧。”
鮫人船長一聽,滿面喜色道:“謝謝王爺,那我就派一艘護衛船回去報信!”
剛才他還在想著,不計犧牲衝過封鎖回去報信,現在能夠不動武就透過這道防線,實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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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還要留下來聽從定南王的指揮,但是好在報信這種事情,只要有人能趕回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