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寒只是覺得周倜的性子不是一個特別堅毅的,應該比較容易接受暗示,被催眠的可能性比較大。加上這裡是凌玄翼的地盤,他應該覺得安全,也比較適合進行催眠。但還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容易,看來在他心裡,確實對於自己有一定的信任甚至好感。
原本想著能讓他想起來一些零星的句子就不錯了,誰知道周倜居然把所有的對話都聽到了,只是可能在驚懼失措的環境下,大腦自動將這些被認為是無用的資訊丟在了最下層的記憶區,所以周倜根本就想不起來,但是一催眠就全都找到了。
雲微寒將玉佩重新掛在腰間,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周裕再望向雲微寒的眼神就已經帶著敬畏的神色了。在他看來,這位韓姑娘剛才施展的簡直就是神鬼之術,這樣的人怎麼會怕沈九亭呢?沈九亭再有錢,他也不過是個肉體凡胎的俗人罷了!
想到這裡,周裕信心大增。
凌玄翼將周倜剛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黑著臉說道:“看來,沈九亭背後還有一個什麼‘島主’,他們之間好像是上下級的關係。沈九亭每年都要給島主上繳銀子。不過,沈九亭和島主之間似乎已經產生了什麼矛盾,這些銀子越來越少了。而這些女孩子,也都是給島主找的。”
周裕介面道:“如果一年交一百八十萬銀子的話,沈九亭確實是在騙人,他每年的收入絕對在千萬之上。”
凌玄翼雖然猜到沈九亭因為某種原因和那個島主產生了齟齬,找藉口不想多給銀子,但是卻沒想到差別有這麼大。“他的生意這麼賺錢?”他驚訝地問道。
周裕小聲道:“他可是海州城最大的海商。”
凌玄翼有些不明白,最大的海商就能年入數千萬?快頂上他的滄溟商行總收入的一半了,還真是小看了沈九亭啊。
雲微寒解釋道:“海商到了海上,很多就是亦盜亦商的存在。”碰見能搶的就化身海盜,到了需要交易的地方就成了海商。凌玄翼因為對海上貿易瞭解不多,沒想到“最大的海商”就是“最大的海盜”的同義詞。羅掌櫃他們來到海州城的時間短,而且沒有加入海上貿易的隊伍,對此也沒有情報。
虧得周裕是海州城土著,在海州已經繁衍生息好幾代人了,對於一些比較隱秘的訊息知道得多一些,才道破了這個機密。
搶劫來錢當然快了,這樣年入數千萬,比做生意要快多了。
“不過,他不吃窩邊草,海州城的海商都服他,所以聲譽還不錯。”這沿海一帶除了海州城,還有不少海商,加上海外的商船來往,儘夠他搶了。到了海上,茫茫大海一望無際,殺人越貨之後,往水裡一丟,神不知鬼不覺。等到出事的船隻被發現,早就找不到動手的是誰了。
凌玄翼覺得他應該提高對於沈九亭的評價。如果是這樣,沈九亭手下必然有一批為數不少的亡命之徒,那些海船船員就等於是他的軍隊成員,沈九亭的武裝力量應該比他原來想象的再高些。
而沈九亭頭上的那個“島主”不知道是何許人,但既然能夠把沈九亭收為手下,肯定也不是一個無能之輩。
因為資訊太少,所以幾人也只能大致推測一下。具體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南風中的專業人士去做,讓他們根據周倜所聽見的這些話去調查。
而凌玄翼也說出了一個他的發現:“那些黑衣人之所以蒙著面,是因為他們的身份特殊。”他當時曾經撥開兩個黑衣人的蒙面巾檢視,臉孔自然是陌生的,可是他們臉上卻有一個極其明顯的特徵:刺字。這說明他們都是重刑犯。
刺配流放之法古已有之。
前朝的刺配一般都是在臉上刺字,根據罪行的嚴重程度決定刺字的大小,根據犯罪的型別採用不同的刺字形狀。最嚴重的那些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罪犯,就會被在額頭上刺上兩個大字“強盜”,然後在兩邊面頰分別刺字,內容是被髮配到什麼州府,甚至有的還會把該罪犯的犯罪事由都刺上。
這樣下來,一個人的臉就成了一篇永遠不能磨滅的罪證、恥辱書。不管以後他走到哪裡,他曾經的罪行都不會被人忘記。這實際上等於在審判的處罰之外,又加上了一個終身不能擺脫的處罰。
可想而知,這樣的人就算是以後改邪歸正,也不可能再次加入正常的社會群體和社會秩序之中了。因此,這樣的懲罰被很多有識之士認為是不正確的,因為對於罪犯的處罰,根本的目的應該是讓他受到處罰之後,改正之前的錯誤行為。而不是從此將他從正常的人類社會中驅逐出去。
有不少人主張減少刺配這一刑罰的使用,甚至有人主張將其徹底廢除。但是,不論如何,天泰朝還是保留了這樣的一種刑罰。
天泰朝的刺配不僅僅是在臉上了,也有可能在胳膊上、脖子上,根據每個罪犯的不同情況決定。但是如果在臉上刺字的,一定是最兇惡最殘忍的罪犯才會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