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寒伏在樹後,聽到雅波王夫清雅的聲音說道:“姑娘,我數年前落水,被人救起後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家鄉何處,家裡還有什麼人。所以姑娘的話,不管我信不信,都是不能判斷真假的。”
陸雪霽剛剛得了他一句“也許以前認識”的話,哪裡還能容得他推脫,當即就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道:“這世上哪有人冒認父母的?我為什麼不去找別人,專門就找你?父親,你難道一點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雲微寒聽著那邊好大一會兒都沒有什麼聲音,過了半天,雅波王夫才慢慢說道:“如此,你先起來,等我好好想想。”
陸雪霽連忙問道:“父親,你現在住在何處?我該如何去找你?”
雅波王夫的聲音裡還是一片淡漠:“你若找我就去春華里雅碧親王府,就找……雅波王夫就行。”
說到“雅波王夫”,他的聲音頓了頓,略微有些低沉。
陸雪霽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匆忙起身道:“父親,我和張婆子在秀水弄租了一個小房子,張婆子就在沈九爺府上幫工,做些洗洗刷刷的粗活。我平時都在家裡繡花,攢些錢財。你若有事,去秀水弄找我或者來沈九爺府上找張婆子都可以。”她拍了拍膝上的塵土,急聲說道,“我還要去外邊站班,要不被人發現了今天的酬勞就沒有了。”
她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屈膝一禮:“女兒告辭。”然後就匆忙跑了出去。
雲微寒心中微笑,這陸雪霽臨走的一段話,說了不止一次掙錢之類的話,應該是想要讓雅波王夫先給她點錢吧。小姑娘,還是沉不住氣啊,目標太簡單,思路太直接。這麼大的一個雅波王夫,加上雅碧親王這個大粗腿,弄好了什麼沒有,還差這點錢?
不過,這雅波王夫不知道是城府太深,還是真的完全無感,對於陸雪霽的暗示毫無反應,也真是喜感。
陸雪霽匆忙離去,雅波王夫在那邊長長嘆了口氣,半天也沒有動靜。
雲微寒偷偷從樹後伸出頭來,看見他揹著手,抬著頭,看著不知名的遠方,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果他真的是陸延崇——這個可能性還挺大的——那麼他還真是命運多舛。
十八歲中進士的年少英才,在任上政績也不錯,可是卻被無端牽連到政治風波中而免職,而復職的希望卻渺茫無期。離家出來尋找另一個出路,卻落水失憶,莫名其妙成了雅碧親王的王夫。留著妻女在家無人照顧,受到宵小欺凌也沒有人知道。慘,真慘。
難怪他臉上總是寫滿憂鬱,看來即使是失憶了,他對於成為雅波王夫的生活也不是很滿意啊。
雲微寒並不想充當什麼知心姐姐,所以也沒有上前去和他攀談,只是輕輕地走到一邊的花木後,找了個角落的大樹,輕輕躍了上去,坐在樹枝上看向天邊那一輪彎月。
凌玄翼跟著雅碧親王,從大廳旁邊的一個曲廊走了出去,轉了幾個彎,來到了一個小樓之中。
侍者躬身推開一間房門,然後送上了茶水。雅碧親王熟練地摸出一顆漂亮的珍珠遞給他,得到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侍者推開門走了出去,並將房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房間不大,但是門窗密封,看起來十分安全。即使是有人在窗下偷聽,應該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房間中只有幾張桌椅,看起來非常簡單。但是桌椅的木材卻都是難得的紫檀木,透露出主人不凡的財力。
雅碧親王坐了下來,伸手示意凌玄翼也坐下:“凌大當家,你想要什麼報酬,儘管開口。只要我有,都好商量。”
凌玄翼“嗯”了一聲,卻沒有坐下,也沒有接著她的話說出自己的要求。他在房間中來回走了一圈,伸手在牆壁上輕輕敲了敲,嘴角冷冷地勾了起來。
雅碧親王看著他的舉動,細長的眼睛也不由眯了起來。如果凌大當家的意思是,這裡所謂的密室能夠偷聽,她可不止一次用過這種密室,在沈九爺這裡,她已經洩漏了多少她不欲人知的秘密?
凌玄翼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前豎著比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雙手按在牆上不知道什麼地方一推,半面牆壁竟然被他用力推得滑向一旁,露出了薄薄的牆壁後的兩根銅管。
這下雅碧親王的眼神也凌厲了起來。如果她剛才還在懷疑凌玄翼的話,現在證據確鑿,完全無可懷疑。能夠在密室中安裝銅管竊聽的,除了沈九亭這個主人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
沈九亭的行為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而這位凌大當家的舉動更是讓她刮目相看。
本來她還對凌大當家聲稱能夠一人提供所有物資抱有一定的懷疑,現在看著他一進來就發現了她這麼久都沒發現的竊聽裝置,雅碧親王對於凌大當家的評價急劇升高。
凌玄翼挑了挑眉毛,又輕輕將那半邊牆推了回去。這機關設計得十分精巧,兩邊牆拼在一起根本毫無痕跡。如果不是他自己就曾經建造過這樣的竊聽裝置,恐怕也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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