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崇守孝三年,形銷骨立。
宏昌二十二年,他也不過是三十歲,一個男人本該最有所作為的年齡。可是,他卻只能在鄉間忍受著那些無知愚夫愚婦的流言蜚語,蹉跎著寶貴的人生。
陸延崇想起來他曾經在嶺南認識的一個朋友,那個朋友能量很大,非常賞識他的才能,曾經邀請他到海州城。那個朋友說,隨時歡迎他到海州城去。
眼看著因為裴鼎門生的身份,他根本不可能在天泰官場上有翻身的一天,陸延崇怎麼甘心老死於戶牖之下?
所以,終於在思來想去無數次之後,陸延崇決定去海州城投奔那個朋友,看看能不能過找到一個發揮自己才能的機會。
宏昌二十四年,陸延崇離開了平昌縣,將妻子解氏和五歲的女兒陸雪霽留在了家中。因為他不知道到了海州城能不能找到那個朋友,那個朋友的許諾還算不算數;就算是算數,那個朋友能不能給他一個合適的位置,他都不知道。
所以他只帶了兩個僕人和一些銀錢,就向著遙遠的海州城出發了。
而被他留在家裡的妻女,在鄉間辛苦度日。陸家有田有地,但是沒有男人——這可是鄉間無賴們最喜歡欺負的人家了。
解氏帶著女兒陸雪霽在家裡苦苦等候,卻始終等不到丈夫一封書信,完全不知道丈夫是否還在人世。加上無賴們和族裡的欺凌,陸家的田地被侵佔了很多,生計日益艱難。解氏支撐了八年,直到宏昌三十二年,她實在是無法堅持下去,一病而亡。
沒有祖父母、沒有父母,沒有兄弟,一個孤女在自家的財物上完全沒有任何發言權。陸雪霽饒是有些心機,卻頂不住族中長輩的壓力,被長輩硬是過繼了一個男孩子過來,作為陸延崇的嗣子為陸解氏舉辦了葬禮。
葬禮之後,當然就是瓜分財產,陸雪霽雖然是陸延崇和解氏的唯一血脈,但是作為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女孩子,她的話根本沒有一點點分量。她只能眼看著家裡的田地、房產、財物被瓜分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個破落的小院子和幾個老僕人,陪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過日子。
陸雪霽以淚洗面,卻無濟於事,只能期望著自己到了及笄之後,讓族裡心善的長輩幫忙找個人家,也好脫離這種無依無靠的生活。
可是,鄉里竟然有個無賴,偶爾見過陸雪霽一次之後,就對她糾纏不捨。甚至有時候還會在夜深人靜時候試圖跳牆進入她家,幸虧那幾個老僕人都還十分忠心,將那無賴打了出去。
陸雪霽差點投繯自盡,還是張婆子苦苦相勸,她才泯滅了死志。去幾個長輩家裡求助,但是那個無賴本來就是一個滾刀肉,家中兄弟眾多,在鄉間雖然不能算什麼頭面人物,卻也是令人忌憚的一個存在。
如果是那些長輩自家的孩子,恐怕他們早就利用關係將這個無賴壓下了。可是陸雪霽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根本沒有人願意為她付出那麼多去打點。
就在她們走投無路之時,張婆子去縣城時聽說滄溟商行的商隊要去海州城,只要交錢就可以跟著商隊去海州城了。
滄溟商行的名聲很大,值得信賴。不過一個小姑娘跟著商隊奔波數千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在那個無賴的逼迫下,陸雪霽還是下定決心,變賣家財,帶著張婆子加入了商隊。
雲微寒聽到陸雪霽的父親居然還是她的外祖父裴鼎的門生,說起來還有一些淵源,眉目間的冷意總算是沒有那麼濃烈了。
她聽陸雪霽講完自己的經歷,點了點頭道:“那麼陸小姐今天找我是想讓我幫你什麼呢?”
陸雪霽滿面憂色地說道:“父親離家十載,沒有一封書信,小女十分擔心到了海州城卻找不到他的蹤跡。到了那個時候,小女舉目無親,走投無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抬起水汪汪的雙眼,乞求地望著雲微寒,“韓姑娘,小女知道滄溟商行交遊廣闊,能不能讓……幫小女打聽一下父親的行蹤?若父親真的有什麼不測……能不能求韓姑娘收留小女一段時日?”
雲微寒看著她嬌弱不堪、淚光盈盈的模樣,輕輕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想說道:“看在你我有些淵源的份上,我可以讓人幫你打聽一下你父親的下落。其他的,看情況再說吧。”
陸雪霽雖然沒有完全達到目的,但是至少雲微寒肯答應幫她打聽父親的下落,就表明了這位韓姑娘對於她的印象不完全是壞印象,一切都有可為。
今天的努力總算是有所收穫,最起碼和韓姑娘搭上了話,以後也有理由跟韓姑娘繼續來往了。
陸雪霽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韓姑娘的大恩大德,小女這輩子都銘記於心。”
雲微寒的面色沒有任何變化,仍舊是淡淡的。她向著陸雪霽擺了擺手:“帶著你的婆子快點回去吧,今天晚上千萬不要出來亂走。”
喜歡特工王妃請大家收藏:()特工王妃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