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凌玄翼所言,商隊在小鎮中修整了一番,好好睡了一個晚上,根本就沒有看到青州盜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商隊管事點清了人數,確定所有交錢跟著商隊遠行的客人都沒有遺漏,就繼續向東進發。
五六名斥候始終在隊伍前方數十里打探訊息,返回訊息。凌玄翼身邊唯一的小廝尋常時刻在整理收發各種情報——與其說他是小廝,倒不如說他是凌玄翼的情報主管——他手下專門有人帶著鴿子,一路走也一路與各方聯絡不斷。
雲微寒騎在馬上,秋日高爽的天氣已經初見端倪,藍天白雲特別高遠,令人心胸開闊。身邊是若有所思的凌玄翼和跑前跑後的賀清韶。
晚上紮營的地點不是城鎮,而是一個小山坡。
紮營的時間比平時有些早。
雲微寒猜出了一點什麼,她沒有說話,只是把自己左手腕上的袖弩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故障,隨時可以使用。然後將靴筒裡的短匕擦拭了一遍,又把腰間的長鞭和身上的一些小東西都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貨車被仔細地趕到山腰,所有的貨物都被搬運下來,堆放妥當。而所有跟著商隊的客人都被安排到了山頂的一小片平地上。
凌玄翼親自指揮著護衛們從山腳開始部署,賀清韶跟在他身邊,全神貫注地傾聽著他的種種指揮。
瞅準機會他還詢問道:“三叔,在山上紮營,被人圍困又無水源,豈不是重蹈馬謖的覆轍?”
凌玄翼瞥了他一眼:“行軍打仗不可拘泥,要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對策。”
賀清韶皺著眉頭問道:“馬謖守街亭,敵眾我寡,紮營山上,被人掌握了水源,最後一敗塗地。我們如今不也是敵眾我寡,山上也無水源,萬一被人圍困,豈不是很危險?”
凌玄翼嗤笑了一聲:“剛以為你有進步,現在又開始犯傻。”
他指揮著護衛道:“這裡,對,挖得深一點。”
賀清韶跟在他身後,等著他的解釋。凌玄翼懶得跟他細細分析,只是命令道:“你自己站在這裡,好好想想我們這次與馬謖守街亭有何異同吧。想不出來今天晚上就不要吃飯了。”
賀清韶這些天對於凌玄翼已經崇拜到了極致,當下就真的乖乖站在當地開始苦思。
雲微寒站在山腰,看著凌玄翼帶著一群人在下方忙碌,她的心境也逐漸沉澱下來。
今晚想必有一場惡戰。
百年和萬壽站在雲微寒兩邊,對於這種微妙的氣氛也已經有所感知。
青州盜,過了今晚,就將成為一個歷史名詞。
雲微寒對於凌玄翼有著充分的信心。
說穿了,青州盜是青州豪強和青州地方官支援縱容才能發展壯大的產物,之前只不過是沒有人將青州盜放在眼裡,讓他們縱橫青州,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遇到了真正的殺神王爺,他們的末日就在眼前。
想到昨晚凌玄翼抱著自己哀嘆,咬牙切齒地說道從東海回來就舉辦婚禮的情景,雲微寒露出了一絲笑容。別人看他是殺神,可是在她眼裡、心裡,那是她的男人,是她越來越愛的男人。
“韓姑娘!”一聲嬌呼打斷了雲微寒的神遊,她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在一個婆子的攙扶下從山頂上走了下來。
雲微寒皺起了眉頭,從山頂上下來的,這是跟著商隊的客人吧?她素來沒有和這些人打交道,這個女孩子找她做什麼?
萬壽已經上前幾步擋住了這兩個人:“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
山路本來就窄,萬壽往中間一站,就將這主僕二人擋在了十幾步外。
少女蛾眉微蹙,雙目含愁,向著萬壽行了一禮:“姐姐,小女是商隊中的客人,想要拜見韓姑娘,還請姐姐通報。”
萬壽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你既然是商隊中的客人,就應當知道規矩。有什麼事情就去找管事的說,我們姑娘不管這些事情。”
少女仰著白淨的小臉,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姐姐,小女只是仰慕韓姑娘的風姿,想要和韓姑娘說幾句話而已。還請姐姐通融一二。”
萬壽冷冷道:“既然無事,就更不要來打擾我家姑娘了。”她用冰冷的目光掃了掃這主僕二人,“請你們速速回到自己的住處,不要在外邊隨意遊蕩。”
大戰在即,誰有心情陪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說什麼話?再說了,就算是郡主無事,也不會隨便到誰想和郡主說話,就能跑來說話的。
陸雪霽拉了拉張開嘴巴準備攪鬧的張婆子,拿過她胳膊上的小小布包,雙手捧給萬壽道:“這位姐姐,既然如此,就請你把這個交給韓姑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