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裴玉京,凌玄翼又去前院看了看永興帝。
永興帝雖然已經醒了過來,但是面色慘白,情緒低落,彷彿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凌玄翼坐在他的床頭,看著小廝給他把熬好的藥捧過來,準備伺候他喝藥。
濃烈刺鼻的中藥味道在整個房間中擴散開來,永興帝的眼神帶著沮喪,他舉起手,頓了頓,還是狠狠地把小廝手中的藥碗打翻了。
瓷碗摔在青磚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冒著熱氣的黑色液體順著青磚的紋路緩緩流淌。小廝手上也灑上了不少灼燙的藥汁,卻只是低頭一禮,就退出去拿來抹布跪在地上仔細擦拭起來。
永興帝的眼神有些閃爍,目光從小廝手上轉移到一片狼藉的地上,又轉向房頂,不敢看凌玄翼的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在永興帝心裡,其實是非常崇拜定南王的。因為他的武功、箭術,因為他的霸道氣勢,因為他的黑甲騎兵,甚至因為他高大健碩的身材……總之,定南王就是永興帝想成為的那種男人。
在定南王面前,他即使是成為了天泰朝的皇帝,也總覺得自己還是那個跟在定南王身後叫他“王叔”的小孩子。
可是,為什麼定南王不能永遠是他忠誠的盟友呢?為什麼定南王要在他剛剛登基百廢待興之時,就開始趁火打劫了呢?永興帝有些委屈,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對定南王產生深深的忌憚,也不會想出那種招數來接近雲華郡主,也不會弄成今天這個好像天下第一罪人的樣子。
現在,他已經落到了定南王的手中,反正他功夫也不高,手中的人馬也沒有黑甲騎兵勇悍,除了任由定南王宰割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永興帝有些自暴自棄。
既然這樣了,還要給他看什麼病、治什麼傷、喝什麼藥啊?乾脆一刀殺了他不就完了,還要這樣吊著他幹什麼?
永興帝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那些委屈,居然當著定南王的面,揮掌打翻了藥碗。
他不用想也知道,定南王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但是,反正不過一死,還能怎麼樣?永興帝咬著牙看著房頂,就是不去看定南王的臉。
凌玄翼的臉色卻沒有永興帝想象中那麼難看,他只是保持著一貫的冷酷表情,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頭的椅子上,一語不發。
小廝收拾乾淨地面,被凌玄翼擺擺手打發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永興帝和凌玄翼兩個人。永興帝看著房頂,凌玄翼翹著二郎腿,誰也不說話,也不動一動。
過了好久,永興帝終於忍不住偷偷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用眼角餘光看向凌玄翼。卻發現凌玄翼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
永興帝把頭扭回去,心中卻生起了一絲絲說不明的惱怒。他砸了藥碗,他沒有喝藥,定南王居然一句話也沒說?定南王……根本就不曾把他這樣一個敵人放在眼裡!
他把定南王當成最大的威脅,可是定南王卻從來沒有在意過他!
永興帝不想主動和定南王說話,在他看來,那就意味著他的再次失敗。
可是,過了好久,永興帝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肚子也隨著呼吸急劇地上下起伏,凌玄翼還是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看看他。
永興帝越想越氣,實在忍受不了了。他猛地扭頭對著凌玄翼大喊道:“定南王!”
凌玄翼慢慢抬起長長的眼睫毛,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陛下有何吩咐?”雖然這句話被他說得諷刺意味十足,但是永興帝的心裡卻舒服了許多,至少定南王沒有繼續無視他的存在。
“朕還沒有喝藥!”永興帝找了個藉口,氣鼓鼓地說道,“如果你想殺了朕,就直接動手好了,別用這種辦法折磨朕!”
凌玄翼薄薄的嘴唇冷冷地抿起:“可是,本王記得陛下用您的龍手親自打翻了藥碗。既然陛下不想喝藥,臣也不能逼著陛下喝。”
看到凌玄翼不悅的表情,永興帝心裡甚至暗暗滋生出幾分欣喜:“剛才不想喝,現在朕又想喝了。”
“對不起陛下,這窮鄉僻壤的,藥物貧乏,剛才的藥只有一碗。”凌玄翼翹著二郎腿慢慢說道。
永興帝哼了一聲說道:“別找理由了,你就是想折磨朕……”
話還沒說完,凌玄翼已經猛地站起身來,一把就把仰躺著的永興帝提了起來。他大手一翻,就把永興帝按得趴倒在床上。
沒等永興帝反應過來,他身上的薄被已經被掀開,一隻大手狠狠地拍在他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