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舉聞言也不奇怪。錦衣衛大都督白玉京冷酷兇殘,從來不懂憐香惜玉,說出此等話來,一點兒也不稀奇。
定南王凌玄翼也哼了一聲說道:“沒錯,斷指而已,死不了人。”他從來沒有這麼贊同過死冰塊的話。既然是微微給她扭斷的,必然有扭斷的理由。
再說,和被一群死士追殺相比,斷一根手指算什麼!
兩個煞神!雲大小姐生得如此清麗絕倫,言談舉止鎮定大方,也不能得到他們一點青眼麼?給兩個弱女子行點方便,都不肯同意。別人說他面如鐵石,他倒要說這兩個男人心如鐵石。
兩個重量級人物都這麼說了,高彥舉也不是什麼善心之人,當然也不至於為了這種小事和他們對上,只能回頭對著雲微寒說道:“等到問話結束,自然有太醫為你妹妹醫治,你且放心。”
雲微寒一臉無奈地說道:“是。”
高彥舉言歸正傳,說道:“那麼,就請雲大小姐先講講你的見聞和遭遇吧。”
他抬了抬手,幾個太監搬過來三把椅子,請雲氏三姐妹坐下來講。這點小事,高彥舉還是能夠做主的。
雲微寒姐妹謝過高尚書,一一坐下。
雲微寒將自己剛才講過的話,稍微詳細一些講了一遍。
高彥舉一邊聽一邊眯著眼睛,這是他思考時候的習慣動作。
時不時地,他還會打斷雲微寒,問一些問題。比如,她是不是親眼看見黑衣人跳牆進入御花園的,看見的是幾個黑衣人,是否都手持武器。黑衣人是從什麼方向跑過來的,他們奔跑的方向是哪裡。
雲微寒一邊回想,一邊回答著。
“那些黑衣人想去哪裡,我看不出來。我對宮裡不熟悉,他們就是沿著御花園的大道向前狂奔的。”
高彥舉問道:“那麼,他們是怎麼會和你們母女四人碰到一起的呢?”
在高彥舉腦海裡,御花園的地圖已經完全展開。
雲氏母女四人並不在御花園大道上,並非擋在黑衣人的前方。按照之前黑衣人行事的規律,他們只是將迎頭碰上的女眷砍傷,並未主動去追逐殺害什麼人。
是什麼讓他們轉了個方向,一起跑去雲氏母女所在的小亭的呢?
雲微寒略有猶豫,欲言又止。
“請雲大小姐如實告訴本官。”高彥舉看出來她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聲音平靜卻十分威嚴地說道。
“這,似乎是母親一時驚慌,發出了一聲尖叫,才引來了那些人。”雲微寒這才緩緩說道。
雲淺薰怒道:“你這是什麼話?母親又不是故意的。”
雲微寒皺起眉頭看了她一眼:“三妹妹,你聽仔細些,我可沒有說母親是故意的。母親看見這些兇徒一時害怕尖叫起來,也情有可原。誰也不曾怪罪她。”
高彥舉明白了為什麼雲微寒剛才會有些猶豫了,她是知道說出來這個細節,就會被妹妹誤解吧。看來她們姐妹之間的關係真的很差,不過一個是已逝元配留下的嫡長女,一個是續絃最小的幼女,有什麼矛盾也是正常的。
這種光鮮背後的齷齪,他作為刑部尚書,也在各種案卷和案件中見得多了。
話說回來,雖然雲三小姐是斥責雲大小姐,但是也從反面證明了確實是雲夫人發出了尖叫,才引得那些黑衣人轉變方向的。
高彥舉在心中畫了一個記號,將這個看似無關輕重的細節重點標記了出來。
“然後呢?”他繼續問道。
“然後……”雲微寒咬著牙說道,“然後就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把,差點把我推出去。虧得我反應快,將那人反過來推了出去。”
雲輕染長長吸了口氣,淚盈於睫:“姐姐,難怪你突然把我推了出去,原來你竟是誤會我了!”
兩顆大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流出,順著她潔白的臉頰緩緩滑落:“姐姐,我只是太害怕了,想抓著你的衣服而已,怎麼會是推你呢?”
雲輕染的長相本來偏於溫柔文雅,這一哭更是如同梨花帶雨,令人心疼不已,只想將她眼淚拭去,溫言安慰。
只可惜,這裡坐的三位男人,兩個恨不得把她踩死,一個看起來公正冷靜,實則心如鐵石。沒有一個人對她的嬌弱之態有一絲一毫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