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準的神情愈發悲愴,動作間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沉重。
“萬里悲秋常作客……”
劍尖低垂,劃出一個哀婉的弧線。
如同一個漂泊異鄉的遊子,在蕭瑟秋風中,獨自面對無盡的鄉愁與孤獨。
那股深入骨髓的悲涼,透過他的劍勢,瀰漫開來。
“百年多病獨登臺!”
他猛地一個旋身,劍指前方,動作帶著一種決絕的孤寂!
彷彿一個飽經風霜、纏綿病榻的老者,獨自登上高臺,俯瞰這蒼茫大地,內心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無奈!
這句詩一出,全場徹底安靜了!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句詩中蘊含的沉重與悲愴,以及陸准此刻展現出的那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滄桑感,徹底鎮住了!
百年多病,獨登臺?!
這……這怎麼可能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能寫出的句子?
這得經歷多少人世間的苦難,才能有如此深刻的感悟?
朱宜之手中的狼毫筆,“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宣紙上,濺開一小團墨漬。
他卻渾然未覺,只是呆呆地看著陸準,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源和鄭家文更是面色慘白,如同石化了一般,看著陸準的眼神充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最後兩句詩,如同最後的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艱難苦恨繁霜鬢……”
陸準的動作變得滯澀,彷彿揹負著千斤重擔。
劍光流轉間,似乎能看到那歲月的無情,將黑髮染成白霜。
“潦倒新停濁酒杯!”
他收劍而立,長劍斜指地面,微微喘息。
最後一個動作,定格在那裡,帶著一種英雄末路、萬念俱灰般的頹唐與悲憤。
詩盡,劍停。
宜瀾園內,死一般的寂靜,風似乎都停了。
落葉靜止在半空,陽光凝固在飛簷。
唯有陸準收劍而立的身影,帶著一種歷盡滄桑的沉重,烙印在每個人的瞳孔深處。
那首《登高》,字字泣血,句句悲涼,彷彿不是詩,而是一把錐子。
狠狠鑿開了眾人心中那道名為“國仇家恨”的舊疤。
一百年前北境淪陷,舊都焚燬的恥辱,只剩下半壁江山。
而四代帝王偏安一隅的懦弱,國恥未雪的怨恨……種種情緒,在此刻被這首詩徹底點燃,翻湧不息。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