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芙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她摸索著坐起身,正疑惑著,火摺子燃起的輕響近在咫尺。
暗夜裡亮起一簇光,緊接著蠟燭被點亮,將濃稠的暗色悉數驅趕。
她在光亮中看到兄長溫柔的眉眼,剛才不明情況的一絲緊張散去,笑道:“哥哥怎麼把蠟燭給滅了。”
“看你睡得熟,一點光透過來你就皺眉,索性滅了。”
他把蠟燭放一邊的高幾上,顧錦芙掀開被子下床,發現睡前沒脫的靴子正好好擺在床邊。她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是要找哥哥說話的,轉頭卻睡著了。”
說著肚子咕嚕叫喚,叫她臉發熱。
顧宇清聞言低低笑出聲,去把爐子邊上熱著的飯菜一一端出來,順帶把爐子上的熱水倒在銅盆裡,用涼水兌成半溫,喊她:“快來淨手,吃飯,我們邊吃邊說。”
顧錦芙也是就窘迫那麼片刻,就笑得沒心沒肺穿好鞋子,快步跑到跟前去淨手。
小時候她再丟臉的事兄長都知道,現在這點還真不算啥。
她把手泡在水裡,修長的手指白皙,在水裡竟是如同雪光一樣,讓他微微目眩。顧宇清拿著幹棉帕遞過去,想到她指尖的粗糲,嘴角的笑就淡了許多。
兩人在四方桌前對座,顧錦芙把溫熱的酒給兄長滿上,自己也倒了一杯,雙手端起說道:“這一杯是祝賀我們兄妹重縫!”
“還這一杯,你想喝幾杯,就這一杯!”顧宇清不認同她的話,她抿嘴笑,“那再補上一句,還祝我們......”
“不再隔山海。”
顧宇清先接上,顧錦芙愣了愣,細細一琢磨也就是不分離的意思。兄妹重縫自然是不想再分離,她笑彎了眼,鄭重地說:“好。”
顧宇清也笑,笑裡有著她不知的苦澀,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他心裡想的是不再隔山海,歲歲共相守,只是最後一句無法說出口。
再等等吧,等到合適的時機。顧宇清在心裡自嘲地笑笑。
喝過酒,顧錦芙殷勤地給他夾菜,還一邊嘮叨:“哥哥以前愛吃這冬筍,我特意叫司膳房做的,還有這杏仁豆腐,可惜過了最好的時節,這杏仁沒有那時的新鮮,還有這個麻辣蹄筋......”
“別光顧著我了,你快吃吧。”
他跟前的小碗眼見著要被塞滿,他笑著抬手擋了擋。
顧錦芙也確實是餓了,不客氣地回收筷子,自己夾了一筷子清蒸魚就著米飯,吃得腮幫子鼓鼓的。
兩人彷彿又回到小時候,一塊兒坐著吃東西。你喜歡的,我喜歡的,湊一堆,都吃得香。
顧宇清心中頗感觸,但知道都回不去了。
顧錦芙胡塞了半碗米,肚裡有點食也就不著急吃,終於把今天來意慢慢道來:“哥哥,你跟陛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如若是因為我大可不必。我不在意那些虛名,他早早許了後位,是我不同意罷了,娘娘那頭也好相處,對我再好不過的。”
顧宇清夾著米飯的筷子一頓,神色當即就冷了下去,顧錦芙正偷偷覷他呢,一見他拉長臉心裡就咯噔一下。
方才溫馨的氣氛在彼此沉默中變得尷尬,顧宇清放下筷子,倒是笑了一聲,神色緩和不少。
“我與他之間誤會是有的,你是一方面。”
她是一方面,還有呢?顧錦芙眸光轉動,想繼續問,他卻給她夾了一筷子的紅燒肉:“快吃,你以他的事,以後再論。”
直接就禁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