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芙從稟報中驚醒,連著就要翻坐起來,趙祁慎卻是一伸手將她再塞回被子裡,還給她遮蓋得嚴嚴實實自己下了炕。
她轉著眼珠子,聽到他說了聲外頭涼,自己穿著單薄的中衣往外走。
她就再躺了片刻,看到照在窗柩上的燈籠燈火朦朧,外頭還是漆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外頭細碎的說話聲傳進來,她到底躺不住,悄聲下地披上衣裳,邊扣襟扣邊往外走。
卓宏見到她出來忙將頭低下,今兒下午許志輝把他們隨待天子的護衛們都喊去訓了通話,嚴明以後不許與魏錦勾肩搭背,也少盯著人瞅。
眾人心裡一陣糊塗。
魏錦是天子的人他們都知道,如今連靠近都不讓,難道是天子看著不順眼?
但老大發話,該怎麼做,自然怎麼做,他都記心裡頭。
兩人說話一時中斷,趙祁慎發覺她就是操心命,讓歇著還是跑出來。她頂著他半責怪的目光問:“究竟怎麼了?”
“有人殺了幾名官員,都是在自家府裡,一刀劃破脖子斃命。”
“都有誰?”
卓宏要是沒有查到點關聯的東西也不敢來稟報,回道:“戶部姓孫的給事中,工部兵部兩位主事......這些人都是今日到衙門並且遞過摺子的,是次輔的人。次輔如今人就在許副使府中,已經讓番子各處暗探,看看還有沒有別大臣遇害。”
一個言官,兩個主事!
顧錦芙心中驚駭:“這是要反了嗎?!”
趙祁慎陰裡亦閃過沉色,聲線在昏暗的大殿內冷冷響起:“讓你們給首輔送的信送到了?”
“送到了的,臣親眼看著他們送進府的。”
“後來首輔有什麼動向?”
卓宏想了想,一臉震驚:“陛下的意思是?”
他們怎麼敢!!
趙祁慎似乎能看透他想法似的,在這時候似嘆非嘆地說:“有什麼不敢的。”
他們對他要追封父親第一步是抗議罷朝,第二步就是殺雞敬猴,讓那些不聽他號令知道後果,第三步......自然是朝中無人敢來,他這皇帝就只能憋屈地低頭。
他也沒想到他們目無法紀到這種程度。
首輔徹底放棄劉太後了?
他嘴角一勾:“把次輔喊來見朕。”
卓宏應是,這頭還沒退下,又有人來稟:“陛下,有新的情況。有幾位官員被人挑斷了右手的手筋。”
“欺人太甚!”
趙祁慎怒罵一句,顧錦芙緩了緩心神問他:“都有誰?”
來人連報幾個名字,當中黃理二字讓她臉色變得鐵青。
“你說誰?!黃理,大理寺主事黃理?!”
來人被她突然沖到跟前盯著問,懵了一下,忙退後一步說是。
她閉了閉眼,耳邊回響著黃理今天說的話,虧得魏公公,下官才能真正歇上一天。
——他還是回衙門了?!
大理寺的人向來不參與朝中大臣的分派,他們卻連大理寺的人都不放過!
顧錦芙眼角通紅,趙祁慎晚上才聽說她了是躲在黃理家裡,黃理還相勸。雖然心中有那麼點吃味,但他對大理寺的官員向來是認可和有好感的,如今聽到連黃理都沒能免幸,心裡頭彷彿就跟油鍋一樣沸騰著。
“我出宮去看看!”顧錦芙丟下一句就轉身回去穿衣。
她冷著臉再度出來,烏沙帽,金銀線繡過肩蟒的的緋紅官服,已經是平時威嚴的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