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季,不但宮殿裡的裝飾都煥然一新,連帶著禦花園裡也變了樣兒。枝上的綠葉都褪成了枯黃的顏色,站在高處眺望,特別是一角的金桂林,層層疊疊似黃金海。
趙祁慎這日收到許志輝的來信,說是跟老王妃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或許中秋前能到京城。各方舉子也都盡在路上,開科前絕對也能順利到京城來,登基這些日子,總算是有讓他舒心的事。
早朝散了,也沒有旁的囉嗦事務。趙祁慎心情不錯,想起前回在荷池前的亭子用早膳的事,就喊上顧錦芙說轉轉禦花園去,看看秋景。
她這幾天還兼領著司設監各殿宇的跑,比他還忙,走走散散步也好放鬆一些。
秋風徐徐,吹在身上就添了些許的涼意,顧錦芙被吹得鼻子一癢,側頭猛地打個噴嚏。
趙祁慎看過來,見到她正掏帕子,邊上的小太監已經先殷勤遞上去:“魏公公不嫌棄用這個。”
顧錦芙笑了一下表示謝意,重重揉幾下鼻子覺得舒服多了。
趙祁慎就默默看著。如今她還真像個當權的人了,身後一幹小太監都以她為首,平素好吃好喝的都往她那塞。
等她再拾步追上來的時候,他才問:“著涼了?”
“沒有的事兒,我這身子好著呢。”
“你那屋子朝北的,白天也不見陽光,晚上肯定涼,沒上炭盆前都在我屋裡將就將就吧。”
天子和她親近,眾人皆知,後頭的小太監們都堅著耳朵聽,不時抬眼瞥她帶笑的俊秀面龐。怎麼琢磨都覺得這魏公公與天子有不可說的關系。
不過有又如何。
本朝有好男風的風氣,就連大行的皇帝不也是養了幾個年輕道士,以前不少長得俊的太監也往大行皇帝身邊湊的。只是大行皇帝最後也不知道是吃丹藥吃多了,還是寵幸男寵多過於後宮的娘娘們,連個繼成皇位的孩子都沒有,就不知這位會不會重蹈覆轍了。
一眾太監內心豐富,默默就把天子和顧錦芙配成一對。
趙祁慎那頭正拉了顧錦芙一把,不滿地抬頭看探出道來的樹枝:“誰負責剪枝兒的,這亂七八糟的都什麼。”
顧錦芙抬頭看了幾眼,確實危險,萬一刮到哪個娘娘的臉蛋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刑罰。
她轉身喊來一位小太監,問是誰管事,正說著卻突然聽到女子的哭泣聲。
離他們似乎不遠,聲音高高低低,被風一送到耳邊就更加哀婉傷心,似吹不散的曲兒,光是聽就讓人為之動容。
顧錦芙仔細辯著聲音,望著前頭就筆直的一條道,她借寬袖遮擋,用手肘捅了捅趙祁慎:“你聽見沒?”
趙祁慎是聽到了,不過他搖頭:“聽到什麼?”說罷腳下一轉方向,折返,“外頭有點涼,飯菜到了也是吃冷的,回吧。”
顧錦芙見他走得飛快,腦瓜子也在快速轉著。難道這是有人在製造偶遇佳人,一眼驚鴻,自此人上人,攀高枝兒的戲碼?
她想著,掃了眼前頭健步如飛的少年天子,最後替那佳人嘆氣。
可惜前頭那主不懂憐香惜玉,美人投懷送抱照樣當成灰塵拂到一邊。之前建興有位貼他身上的名|妓,被他摔一邊不說,差點還給人安了個刺殺的名頭。
最後名|妓嚇得花容失色,聽說那家楚樓也不敢收了,連賣身錢都沒要她還,趕走之後不知去向。
她正惋惜看不到精彩的戲碼,結果就見他突然又折回:“我好像是聽到有聲音。”
顧錦芙一愣,當即眼裡閃過興奮的光芒,搓著雙手忙不疊跟上。躲在不遠處的人終於聽到腳步聲走近,哭得更加賣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硬梆·求生欲很強·祁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