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得到劉皇後傳召的時候正在內衙門,聽著尚衣監一應人等彙稟各宮主子秋冬衣的製衣情況。
猛然聽到劉皇後召自己,他心頭還哆嗦了一下,面上不顯讓眾人散了,自己理理衣冠帶著幾名隨身伺候的小太監往後宮西邊去。
立過秋的天仍是悶熱悶熱的,李望走出了一身汗,心裡罵著秋老虎,等到了皇後宮裡一跪倒的時候就又堆滿笑了。
劉皇後屋裡還放著冰,絲絲的涼意散開,倒讓人覺得痛快不少。
“勞煩李公公走這一趟了,快坐。”等他問過安,劉皇後讓坐。
李望推辭幾句,間中覷她神色,眉目間纏著愁,卻不見怒意。這肯定跟上回他挑撥的事兒沒關系,他心中大定,終於挨著繡墩的沿邊坐下。
殿裡的人此時被劉皇後的宮女秀琴給帶了出去,李望那雙倒三角眼滴溜地轉,想這神神秘秘是做甚。
劉皇後也進入正題:“我喊公公來也沒別的事兒,就是想叫公公方便的時候,給本宮這裡遞一些訊息。”
遞訊息?李望心裡頭琢磨著,笑道:“只要能為娘娘分憂,奴婢死而後已,不知娘娘指的是哪方面的?”
“本宮要知道如今陛下的行蹤,你著人轉告給秀琴便可。”
李望屁股當即離開了繡墩,驚道:“娘娘?!”
劉皇後抬手一壓,指甲上的蔻丹明豔,“坐好,你只管傳訊息就是。上回若不是為你出氣,本宮也不至於在乾清宮門口丟人,先前的事你知我知,現在的事也只得你知我知,明白了嗎?!”
明面上並沒有什麼威脅的詞兒,可話裡威脅的味道再明顯不過。
李望背後又開始出汗,驚疑不定間還是跪倒在地上應了聲是。
等他走了,秀琴再進屋來,捏著帕子似是不安:“娘娘,這樣做真的行得通嗎?”
“且試試吧,你好生準備著。”
秀琴望著劉皇後清秀的面龐,羞澀地點頭,在去給劉皇後換新茶的時候,眼底的期盼與激動再也壓抑不住,瘋狂地在她雙眼中湧動著。
顧錦芙今兒精神奕奕,指揮著司設房的人換掉乾清宮帶紗的東西。
再過些日子天就該涼下來,換上厚重的帷簾和帳子,應景看著也暖和。
趙祁慎見她在那頭忙得團團,一會扯著新換的簾子說換個花紋,一會又讓把他屋裡的擺件再換一批,滿殿的宮人被她支使得腳不沾地。
“魏錦。”他放下手中的書本,喊了一聲。
她當即堆著笑就跑到他跟前,神彩飛揚的:“是不是覺得哪個礙眼?奴婢再給您換。”
他朝她招招手,她只好再往前去些,臉和他的挨著,不過一拳的距離。
“覺得你嘴裡奴婢那兩字礙耳。”
她一愣。
他說:“早前就想跟你說,換了吧,諂媚得過頭了,聽得我這顆心整天打晃。”
顧錦芙有些無語了,當初進宮的時候不是怕暴露身份,她好不容易習慣了,他倒覺得礙耳了。
不過誰總愛稱奴婢奴婢的,她當即就眯眼一笑,朝他做了個揖:“——臣遵旨。”
他聽著拿鳳眼上下打量她,視線在她腰處轉了幾圈,突然發笑:“嗯,再多個二兩肉,這一聲臣再說出來,倒和外廷那些大臣沒啥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