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山坡上便只剩下了白昊和段晴兩人。
看著眼前依舊目光呆滯的段晴,白昊想了想,緩緩道:“你想不想再見一見段無涯。”
聽到白昊這句話,段晴瞳孔猛地一縮,轉頭直直的看著白昊,白昊輕嘆一口氣,拉起段晴,道:“跟我來吧!”
劍光升起,白昊帶著段晴向著撼地峰飛去,同時,白昊掐訣,射出一張符咒,卻是神識傳訊,傳給了餘元讓他找到沐幼旋之後等一等他。
片刻之後,白昊兩人便是來到了撼地峰,兩人落地,劍光散去,白昊便拉著段晴來到了段無涯的墓碑之前。
看到段無涯墓碑的那一刻,段晴“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失神的雙眸之中也重新有了感情,悲傷的情緒自少女身上流淌而出,眼淚則是在少女的眼眶中蓄積。
白昊長嘆一口氣,伸手一招,引出了埋葬的段無涯的那最後的一抹神識,他緩緩說道:“這是段兄的最後的一抹神識,同時也將你託付給了我,他已經去世了,也許你並不想要接受我的照顧,也許你覺得我是在施捨,但是幼旋有一句話說得好,無論如何,你不能自暴自棄。”
段晴顫抖的雙手捧著段無涯的那抹神識,終於再也忍不住了,陡然放聲痛哭了起來。
“哥哥!哥哥!!!”少女捧著神識,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息,趴在段無涯的墓碑之上,嚎啕大哭,她哭的撕心裂肺,彷彿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都訴說給段無涯聽。
風兒輕輕的吹著,樹葉沙沙作響,這一刻,彷彿都在安慰著少女,想緩解少女心中的傷痛。
段晴放肆的哭著,涕淚橫流,如同一個小女孩一般,而白昊則是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安撫,沒有勸慰,只是靜靜的看著少女肆意的宣洩著自己的悲痛。
白昊知道,這一刻的段晴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她只是需要發洩,她需要哭出來,她已經壓抑了太久了,也許正如幼旋所說,之前的段晴就像一個任性的少女,但是當她得知段無涯去世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長大了。
風兒依舊在緩緩吹拂著,撼地峰周圍的雲霧則是聚散變幻著,那天邊的一輪紅日也終於釋放完了最後一抹餘暉,夜晚降臨了,而段晴,則是趴在段無涯的墓碑上,死死的不肯鬆手。
她早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了,眼中的淚水也早已流幹,她沉默的抱著段無涯的墓碑,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彷彿在做著最後的告別。
在哭了兩個時辰的之後,少女終於平靜了下來,白昊緩緩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辦法了,如果這樣段晴還是之前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的話,白昊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幸運的是,在經過一番宣洩之後,段晴終於走了出來,白昊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這時,只聽見一個柔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白師兄,陪我說說話好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女那柔柔的聲音充滿著祈求,看著段晴那虛弱而悲傷樣子,白昊沒辦法拒絕。
他點了點頭,柔聲道:“跟我來。”
他帶著段晴來到了撼地峰一處斜坡之上,這是一處十分空曠的草地,周圍綠草如茵,夜空繁星點點,沒有樹木的遮擋,更沒有段無涯的墓碑,他不想讓段晴沉浸在另外一種悲傷之中。
段晴似乎也明白白昊的意思,她隨著白昊躺在草地之上,看著頭道:“師兄,你知道嗎?我沒有父母,或者說,從我小時候記事起就沒見過父母。”
白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所以說,我對父親母親這兩個詞完全沒有什麼感覺,我不想他們,因為我從未見過他們,我也不會恨他們,因為他們給了我天下最好的哥哥。”
“我從未感到過不幸福,因為哥哥給了他所能給我的一切,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是哥哥一直在照顧我,那時候哥哥也不大,只有十二三歲,可是即便如此,他仍帶著我在那個窮困的小山村活了下來,即便是那時全村顆粒無收,大家都被饑餓籠罩的時候,他仍然能給我找到吃的,他保護我,讓我不被任何人欺負。”
“他從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說他是野孩子也罷,狼崽子也好,他都不在乎,但是他卻不容許任何人說我,我還記得,當時村裡有人說了我一句野丫頭,哥哥便沖上去和那個人打了起來。”
“那是個大人,可是哥哥絲毫不在乎,他瘋狂撕咬,瘋狂的抓著,用了身上每一個部位去進攻,後來,那個人被哥哥咬掉了一直耳朵,抓瞎了一隻眼睛,從此村裡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說我,因為他們怕我哥哥。”
“那時候起,哥哥就成了我的英雄,我的一切,後來,哥哥被仙人選中,進入了隱湖劍宗,帶著我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之前那位師姐說我就像一個被慣壞的小女孩,她說得對,因為自從進了隱湖劍宗之後我就從未受過任何委屈。”
“我知道人心的險惡,但我從來未曾在乎過,因為有哥哥一直在我前面頂著一切,從哥哥進入宗門的那一天,我們的生活就好了起來,我再也未見過欺壓,爭奪,後來我被檢測出靈根就更是如此,只要哥哥在,他就永遠不會讓我承受這些。”
“白師兄,你知道嗎?其實現在我一點都不怨恨陳玉,因為以前的我比起她應該也好不到哪去,也許我做得一些事情沒她做得那麼過分,但是做了就是做了,那時的我有哥哥護著,她替我承擔下了所有的壓力,卻一點都不介意,只是說我幾句就算了。”
“我還記得,又一次青雲師兄對哥哥說,他太寵著我了,哥哥真沒有反駁,只是笑著說,誰讓他是我妹妹呢?我就這一個妹妹,有什麼辦法呢?你知道,白師兄,那一刻我真的好幸福,而且我天真的以為我會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直到那一天,哥哥的命牌碎了,那一刻我覺得我整個世界都崩潰了,我把自己關了三天,我告訴自己他們都是在說謊,哥哥並沒有出事,哥哥還活得好好的,哪怕陳玉他們一次次的對我出手,我都一直欺騙自己哥哥回來的時候他們就不敢了,我一直欺騙著自己,祈求著上天。”
“然後,白師兄你出現了!”